他和她这复杂的关系,没告别就是最好的告别。
彼时昭明姬心浮气躁,沉着张漂亮的脸蛋,回到家,踢踢踏踏进到自己的公主房里,整个人猛地扑在床上,狠狠甩了挂在脚上的拖鞋,怒吼声埋进柔软的被绒里。
呐喊声沉闷压抑。
有什么情绪,在一点一点地淹没她。
陆岱青参军后,便一年只回一次家,直至今日依然如此。
所以她总惹怒他,让他能在时间的冲刷里依旧能记住她。
恨她,气她,总比忘记她要好。
知道陆岱青去当兵,同辈聚会时不少朋友问起他的近况,一群人对政治军事口若悬河,昭明姬边喝酒边心不在焉地听着,偶尔会插一句嘴,比如:
“他经常去救人吗?会很容易就死吗?”
朋友笑她:“你怎么老是问他会不会死?特种兵哪止救人这么简单,他要面临的是国家级的反恐活动,脖子下每分每秒吊着根绳,遗书都得提前写好。”
昭明姬唇角抽两下,表情诡异,很复杂。
过了好一会儿,才扬眉长长吐出口气:“哦,他死了最好,留我一个人快活。”
朋友笑得更厉害:“你这话说得,倒像老婆抱怨老公出差太久。”还尖着嗓子阴阳怪气地学,“这么久都不回家,也不惦记老婆孩子,干脆死外边得了。”
昭明姬鸡皮疙瘩掉一地,呕了一声,面露嫌恶:“就他这种的,谁想和他结。”
朋友叹气。
“你俩啊,也是孽缘。”
她沉默。
京北这座城市,总会毫无预兆地下雨。
陆岱青去参军那天,昭明姬埋进被子怒吼完后,再抬起头,雷光忽闪刮过几道,瓢泼大雨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狠力鞭打着窗户,打湿了她的脸,湿漉漉的。
即使很多人一次次地否认过她——
明姬,那天没有下雨,你记错了。
姘头
陆岱青回来没几天,陆师华和庄静庵也千里迢迢赶回家了,两人都面露喜色。
昭明姬问有什么大好事发生。
庄静庵笑盈盈地说:“谈下了很大的一单生意,要设宴庆祝,你和岱青都要来,别拂了你陆叔叔的面子!”
昭明姬立刻惊喜捂嘴,用三秒时间将惊讶喜悦期待各种表情完美展现。
“恭喜妈妈!太棒了,我太高兴了!”
陆岱青的白眼快翻到天上。
陆师华,陆岱青亲爸,京北著名富商,政治高官到文学礼士,再延伸到各方面的领域人才,基本都与他有关系;
庄静庵,昭明姬亲妈,清瘦曼妙的江南美人,说话带着吴侬软语的腔调,家世属书香门第,百年名门望族。
犹记得十六年前,昭明姬和陆岱青的初次见面,那时她才十一岁。
刚见面,她就向原住民下了战书。
“陆岱青,我会把你家里的一切都夺走的。”她朝他恶毒地笑,露出的牙齿仿佛恶魔的獠牙,森白森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