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洛眸光闪了闪没出声。舒嬷嬷脸上却笑开了花。“大少爷送的,他亲自去西市忙活了大半日才挑中,里面有安神香,可助小姐早日康复病体。大少爷对小姐可是比对他自个儿都还好上百倍呢!”嬷嬷自顾自地将柏泽夸上一通。小叠失望地将琴人木雕放回原处。脑子里却清晰地感知景炫的存在,每个夜晚都来陪着她。最后一次来的时候,应该就是昨夜。他还给自己看这个可爱的琴人木雕。舒嬷嬷却说是泽哥哥送的,也未听谁提起景炫曾经来过。定是自己烧糊涂产生了幻觉,错把泽哥哥当成了他,或者那只是一个美好的梦景。最后他说他走了,带着些许无奈和惆怅。小叠哀伤地叹了口气,在心里告诉自己:他从不曾来过。小叠病好后,在商行忙碌了几日。好不容易得了空闲,便约了秦非以和许宝月去金翠羽听曲儿。她们都着男装出行,个个挺拔俊美,气度不凡。抚琴唱曲的是位叫流莺的歌伎,上次还请到孟家作了专场演出。流莺端坐在灯火煌煌的屏风前,玉指轻舒,贝齿浅露轻唱:浮萍无依尘世谁期……。三位姑娘坐在雅致的小桌旁,惬意地听着小曲。吃点心,品香茗,时而头碰头窃窃私语,说些女儿家的闺房之事。正聊着,门外的廊庑上传来低低的男声。小叠心里敲了个鼓:说话声怎的像极了老爷,莫非运气真的坏透了,听个曲还被逮个正着?竖起耳朵又细细听了听,还有个女子的声音,嗲得能滴出春水,让人平地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却是冷洛。非以见小叠突然入了定,手在她眼前挥了挥。许宝月嗑着瓜子,问:“干吗神神秘秘的呀?”“嘘!”小叠手指压在唇边,向二人眨眨眼。流莺瞧她这不可思议的行径,弦上商转羽错了个调。小叠挥手示意她继续抚琴唱曲。她将绣帷撩起一个小褶子,转动着乌溜溜的黑眼珠向外窥视。好巧不巧,正是老爷和冷洛。刚好走到了流莺阁前面,想必是要去隔壁的“登鹊阁”。小叠一抿唇,平日里小瞧了冷洛,当真还有些撩汉的本事。神不知鬼不觉竟与老爷搞在一起,难怪当初颜媚姝想把她早早地打发了。小叠闷闷不乐地退回,心头甚是气恼。冷洛居然是这等爱慕虚荣之辈。非以见小叠魂不守舍,嘻嘻一笑:“莫不是见鬼了吧!”小叠对上她的双眸,一本正经地说:“对,就是见鬼了,咱们得赶紧离开,要不然被鬼缠上会没命的。”那认真而严肃的表情把非以和许宝月吓了一跳,便信以为真,皆战战兢兢道:“你都看见了,长什么样子啊?”倒把小叠给问住了,略一沉思,便绘声绘色地描述:“一男一女,男的身形高大,没脸没皮的;女的妖娆销魂,没骨头。”非以惊骇:“这里可从未听说过闹鬼啊!”许宝月呵呵一笑,“我说非以,小叠说什么你就相信?”“反正都别问,咱们还是快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待会儿被鬼上身可有得罪受,罚抄十遍女戒都不够。”许宝月疑惑:“鬼罚你抄书做什么,烧书还差不多。”“抄和烧都一样!”说着拉了二人急匆匆下楼去。小叠可不想在这种地方与老爷来场父女泡妞大比拼。若是被他给撞见,又该惊起一场兵荒马乱。待非以和宝月上了马车,小叠又折了回去,不过不是走的大门,而是从后院翻墙潜入。她甩出金爪爪,迅速地攀上楼台。里面除了咿咿呀呀的唱腔,并没有人语声。她扒着窗棂往里瞧,透过粉色帘幕。见老爷斜倚在软榻上,怀里搂着个身披红纱衣的女子。轻纱滑过肩头,斜斜挂在玉臂上,腻白的香肩在艳红的衬托下格外风骚。女子媚眼妖冶,姿态惑人,身段性感。正用兰花指往孟怀远嘴里送进一颗紫光澄澄的葡萄。男人的手也不尽老实,在那裸露的香肩上不停地游移摩挲。小叠两只眼中,有尴和尬在飞速旋转,最后化作两道旋转的光圈,直旋得头昏眼花。当初听泽哥哥的话不要救冷洛就对了,这么快就爬上老爷的床。小叠很难相信夏姨娘之死,冷洛丝毫没有参与,越想越是毛骨悚然。“谁?”里面传来一声低喝,有人起身。软榻发出咯吱声,还有女子的娇喘声,一时琴歇歌罢。小叠骇了一跳,自己明明就没弄出响声好吧!怎么就被老爷给发现了呢?本打算原路返回,一时慌不择路,只得抽身胡乱逃遁。却不想背后平地里冒出一只大手,出其不意地捂住她的嘴。小叠睁大惊恐的双眼,本欲奋力挣扎。耳畔却传来低沉的男声:“别出声,随我来!”男子拉着她并未跑远,而是就近躲在楼台侧。脚步声到窗前便戛然而止,见无甚异样又折回,有娇声嗲气的女声在轻嗔薄怨。楼上恢复平静,又开始了莺啼燕唤。小叠方才看清楚男子是东阳海朱,顿时气不打一处。瞪圆杏眼,压低声音:“怎么是你?”“为什么不能是我?你能来难道本少爷就不能来吗?”海朱贴着她小声道:“快些走吧!没被你爹逮个正着不甘心是不是?”小叠正想进行辩驳,却被他带着掠到花圃里,纵身攀上院墙翻出。终于可以大声说话,小叠气急败坏地甩掉海朱的手:“你跟踪我,真是多管闲事。”她说着往小巷正街方向气冲冲走去。“对,就是跟踪怎么样!你爹那几个保镖正藏匿在外头呢!出去不被逮个正着,怕是眼睛瞎了。”海朱优哉游哉地说着,吃定小叠会折回。果然这招很管用,小叠顿住脚步。好汉不吃眼前亏,明知有陷阱却奋不顾身地往里跳,可不是她孟清叠干的事,趋利避害才是正道。:()遗弃公主有个恶魔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