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听玉书再次睁眼时,满屋的空气中都弥漫着浓烈的药臭。
一个老妪在床前昏昏欲睡,手里的葵扇慢悠悠地摇曳着,吹的是一座简陋药炉的火焰。
听玉书浑身没了知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老妪,直到木门外的天光暗了下来,药炉发出突兀的噼啪一声,老妪睁开了双眼。
她伸手拿起炉盖,伸长脖子往里望了一眼,随后把底下小小火苗给挑出,药炉的光熄灭了,渐渐冷却。
“咦?”老妪正准备拿起药炉,就看见独占了一整张床的小东西睁眼了。
“不能动么?怎么不说话?”老妪绕过药炉,坐到听玉书身边,低头摸了摸他的脑袋。
此时听玉书若是能看见自已的双眼,就能发现自已双目猩红血丝遍布。
他感受不到头顶的抚摸,就这么死死盯着眼前老妪皱纹遍布的老脸。
“可怜东西哟,从天上掉下来,那角雕垫在你身下你才捡回一条命。摔断了好多骨头,养养吧,或许能好起来。”老妪絮絮叨叨,嵌在皱纹里的浑浊双眼尽是温和。
听玉书满心都是戒备和仇恨,他突然想起还在山洞中等他回去的听玉文。
老妪凉了一碗药,给他全部灌下。
夜幕降临时,他突然感觉到丹田处刺痛传来,紧接着浑身筋脉灼热起来。老妪第一时间就察觉到并在床前守着他。
“救我弟弟。”听玉书用尽全力,像砂砾摩挲一般难听的嗓音从他嘴里逐字冒出。
老妪又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这回听玉书有了点感觉,他不记得上一个胆敢摸他脑袋的人是谁了,老妪问他:“在哪儿?”
听玉书扯着嗓子:“山壁的洞里。”
老妪冲他点点头:“药效有些猛烈,一开始会难受些,忍忍就好了。我去去就回,你别担心,我一定把你弟弟带回来。”
听玉书已经说不出话了,他体内的血肉筋脉肿胀得就快要炸了。他只好将心中所有的希冀都放在了悄声离去的老妪身上,闭上眼睛专心致志忍受浑身的剧痛。
“娘,我来帮你。”听玉文挽起衣袖,接过老妪手中的菜刀,手起刀落,砧板上的野鸡斩成两半。
老妪笑笑,一瘸一拐走到另一边择起菜来。
老妪住在半山腰,周围并没有其他人居住,仿佛是青丘山上的一处静谧的桃园。
她的腿是在那天夜里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