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言歉意一笑:“抱歉,贫僧还有要事在身,恐是不能入席了。多谢施主款待,告辞。”
贾琏听到他要走下意识地就要伸手去拉他的衣袖,谁知一抹衣角从手里划过却是抓了个空,再抬眼时,人已经在五米之外了。他看着顾昭言充满洒脱意味的背影,不觉发起愣来。
大街上,人来人往,人声鼎沸好不热闹。顾昭言看着这人间烟火气,心底的那一丝丝郁闷忽然就散了。
“大师!”一道熟悉的声音忽然从上面传来,顾昭言抬头看去就见景王站在窗户处,小世子瑾毓兴奋地对着自己挥手。顾昭言笑了起来,脚步一拐就进了酒楼。
“神仙哥哥!”瑾毓一看见顾昭言就高兴地跑过去,拉着他的手坐在椅子上,“神仙哥哥,你好久没有去看我了。”
景王摸着他的头笑道:“你神仙哥哥近日里忙,不可无礼。”
顾昭言摇了摇头温和地笑了一下:“无碍,我也是很喜欢瑾毓。”
瑾毓闻言开心地对景王做了个鬼脸,而后就爬到顾昭言的腿上坐好,顾昭言揽住他的小肩膀防止他不小心掉下去。
景王无奈道:“这孩子被我宠坏了,大师莫要介意。”拎起茶壶给顾昭言倒了杯茶才道:“林如海要回京了。”
顾昭言接过茶盏,闻言就道:“他在扬州待得时间不短,是时候回来了。”林如海若不是遇见自己,又当机立断投靠了新皇,早已经命陨扬州了。如今得以回京也算是幸运。
“我看你脸色不好,可是有事?”景王问道。
顾昭言摇了摇头,并没有将荣国府找自己的事情说出来,而是说道:“我打算近日里离开京城。”
“这么突然?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去办?”景王愣了一下,似乎从来没有想过顾昭言会离开。
“不算是突然,早就有了这个想法,只是现在才决定而已。”今日话虽然已经说的明白,但顾昭言也不知道荣国府会不会消停。既然已经说开,他就想着离京游历,如今只担心周婉莹那边。
见顾昭言意已决,景王也不好再劝,只问道:“还会回来吗?”
顾昭言笑道:“当然会回来,我娘还在这里,怎么可能不回来。”
“什么时候走说一声,我送你。”景王举起茶盏对他示意了一下,“以茶代酒,先祝你一路顺风。”
“多谢。”顾昭言笑着接下他的好意。
一辆马车缓缓行至一处安静的民居门前停下,贾政下了马车走到门口,抬手便敲了上去。
离京
周婉莹正在和落月为顾昭言做衣服,白朗窝在躺椅上小憩。忽然就听到敲门声,周婉莹和落月对视一眼,放下手里的衣服去开门。只是没想到推开门就看见了一个不想看到的人。
“贾大人。”周婉莹俯身一礼,脸上的神情很平淡,目光也很平静,看着贾政时的眼神也和看着一个陌生人没有什么不同。
听着如此生分的话,再看着周婉莹如此冷淡的神色,贾政心里有些不悦,脸上的表情多少就带了些出来。片刻后,他叹了一声,说道:“婉莹,许久不见,你我便如此生分了?”
周婉莹抬眼直视着贾政,说道:“请贾大人自重,你我之间已无干系,再唤民妇闺名多有不妥。”
贾政蹙眉,没想到周婉莹如此绝情,说断便断得如此干脆利落,“好,周夫人,不知可否进去详谈?”
周婉莹看了看周围已经开始有人注意到了这里不禁秀眉微皱,让开身子请贾政进去:“进来吧。”
贾政走进去,看着处处简陋朴素的院子不由摇头,不想他们母子俩竟是住在这样偏僻的贫民之地,“你就住在这里?
周婉莹知道贾政来是为了什么,将人请进院子里就直接问道:“贾大人若是有事便请直言。”
贾政顿时就被她的话噎住,心里所想要说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全都被噎回嗓子里。他平复了心绪问道:“安哥儿说他要出家你可知道?”
周婉莹愣了一瞬,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安哥儿大了,他有自己的主意,只要不是杀人放火,他想要做什么我这个当娘的唯有支持他的份儿。”
“胡闹!”贾政忍不住怒斥,他看着周婉莹就好似看着一个将他儿子推入火坑的恶人一般,“他还是个孩子不懂这些便也罢了,难道你也不懂?如今他父母尚在,岂能抛下家人去剃度出家?你这是要毁了他啊!”
“我毁了他?”周婉莹红了眼睛看向贾政,眼里充斥着怒火,她再也压住不住心里的怨恨质问道:“老爷这话说的好没道理!究竟是谁要毁了安哥儿?是你!是你这个当爹的!”
贾政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周婉莹,一时被她的模样镇住,怔愣地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当初安哥儿才刚满月就被送走,我这个当娘的连送他一步都不能送!十七年了!我想我的儿子我想了十七年!”滴滴晶莹的泪水自红红的眼眶中落下,质问的话里是忍不住地哽咽,“我每天每夜都在想,他好不好?有没有饭吃?有没有衣穿?寺庙里的僧人会不会欺负他?我什么时候能去看看他?”
周婉莹颤抖的双手一把攥住贾政的手臂,“可是没有,我不仅不能看他,连他的一丝消息都不曾有过!十七年,我夜夜想,日日盼,就盼着我的安哥儿可以回来!”
“如今我的安哥儿终于回来了,还是那样的优秀有本事,我高兴啊,总以为在梦中一样!可他回来了,曾经弃他如敝履的你们又贴上来了!我告诉你贾政!我的安哥儿不曾受你荣国府一米一饭之恩,亦不曾受你荣国府的荣耀加身!想要让我安哥儿回去为你荣国府当牛做马,别做梦了!”周婉莹说到这里狠狠推了他一下,将贾政推地连连后退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