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言道:“不过是乡野小庙罢了,入不得贵人的眼。”
“乡野小庙自有乡野小庙的好,俗话说得好,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我瞧着便是那有名寺庙里的僧人也不如大师这般气质出众。”
贾母的话音刚落,贾宝玉就道:“可不是,大师气质出尘,亦有道家的飘渺仙姿,瞧着就如高僧一般,怪不得琏二哥称您为大师呢。”他一瞧见顾昭言,就觉得往日里竟白活了一遭,直到今天才见得这样出色的人物,一时间只觉得自己见到了神仙。
“老人家谬赞了,贫僧愧不敢当。”顾昭言不想再听无谓的寒暄,就道:“既然贫僧来了,不知可否让贫僧为老人家诊脉?”
贾母对顾昭言很有好感,虽然那一头银白色的长发让她想起夭折的小辈,但也没有多想,毕竟那孩子脸上有着大片的红色胎记,而此人却是没有。
“也罢,总不能让大师白跑一趟,有劳大师了。”贾母颔首应下,顾昭言走过去,贾琏眼疾手快地搬了一把椅子过去。贾母伸出手放在桌子上,顾昭言掏出脉枕放到贾母手腕下托着,而后就开始诊脉。
他仔细打量着贾母的神色,虽然屋里的烛光有些暗淡,但是随着脉象他心里也有了数。片刻后他收回了手,说道:“老人家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是年纪上来了,饮食要以清淡为主,少食大油大盐,甜食也要少食。亦是要忌心情大起大伏,此次老人家身体不适,就是因为怒极伤心所致。”
贾母微微颔首,和宫里的太医说的一样。此次她身体不适也是因为贾元春回来告知皇上打算催缴国库欠银一事。得知第一个还钱的人家会有皇上赏赐赐下,贾母就起了心思。赏赐倒是无所谓,贾母为的是可以在皇上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这可是比赏赐重要的多,便是再多的钱都买不来。
把这件事说给贾赦和贾政时,贾赦直言自己没有钱,更说当年欠款一事乃是为了接驾,钱都花在了上皇的身上,为何要还?这些话可是将贾母气得不行!没脑子的蠢货,不还钱难道要上皇自己花钱接自己的驾!
如今贾元春回了家,走皇宫贵人的路子算是断了。若是再不能想想办法,等她去了,荣国府的荣耀也就到头儿了!这是贾母最着急的事情,想要尽快给荣国府找个出路。她看向贾宝玉,心中无奈,当年他的出生新奇,此生也不求有什么大富大贵,能安生活着就不错了,哪里还能奢望其他?
满府扒拉着子弟没有一个有成器的,怎能不让贾母着急。这个且不说,府里头还尽是拖后腿的人!若是她一闭眼,也可以不闻不问。但她还活着,就少不得要为荣国府筹谋几分。
贾琏见贾母沉思便对顾昭言道:“不知大师可有养生的方子?便是老太太年纪大了,也能少受些罪不是。”
“是药三分毒,这药也是不能乱吃的。”若是身体亏损,他自然有养身的方子,只是贾母这是因为身体逐渐老去而引起的,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老人家放宽心,心情舒畅比什么药都好使。”
贾母叹道:“人老了,想的就多。”满府浪荡子,心酸与谁言?
贾琏失落的垂下眼眸,还以为大师有养身的方子,空欢喜一场了。
顾昭言想了想,还是要来笔墨开了张方子:“想来宫里的太医已经为老人家开了方子,贫僧的这张方子老人家可以找大夫看看,若是有相克的药物不用也可。”
“劳烦大师了。”贾母道谢。
这时鸳鸯忽然来报贾元春来了,贾母愣了一下,看了眼顾昭言便让贾元春进来。
认定
贾元春在贾母这里看到顾昭言的时候,是很惊讶的,她以为是顾昭言改变了主意想要认祖归宗,贾琏解释之后才发觉是自己多想了,她只是来给贾母看诊的而已,不禁有些失落。
顾昭言没有理会贾元春,径自开好了方子之后就起身告辞:“天色已晚,贫僧也不好打扰,就此告辞。”
贾母挽留道:“便是天色已晚才该留下用晚膳才是,劳烦大师前来,岂能让大师饿着肚子回去?琏儿,你快去······”
贾母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顾昭言打断:“多谢老人家好意,只是贫僧还有要事不宜久留,还请老人家见谅。”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好多留大师。琏儿。”贾母叫了一声贾琏,贾琏急忙应了一声,“你去送送大师,要将大师平安送回家中,莫要让大师还要自行劳累着回去。”
“孙儿明白。”就算是贾母不说,贾琏也会这样做,这样的高人,他怎么可能会怠慢。
贾宝玉却舍不得这样的仙人就这样走了,便道:“大师真的不能留下用膳吗?我还想和大师多聊一聊佛经呢。”
顾昭言笑着摇了摇头:“多谢小施主盛情,只是贫僧真的有要事在身,实在无法应承。”
贾母拉过贾宝玉好生哄着:“宝玉,莫要为难大师,听话。”
看着顾昭言含笑的眼眸,平和的神情,贾宝玉焦急的心逐渐平静了下来,“那好吧,不知道下次还能不能见到大师。”
顾昭言双手合十垂眸轻笑:“若是有缘,自会相见。阿弥陀佛,贫僧告辞。”
贾琏见顾昭言转身往外走忙跟了上去:“大师,我送你。”
王夫人此时心里疑惑重重,也没有了继续留下的心思:“老太太,天色已晚,儿媳就先回去了。”
她一起身,邢夫人也站起身要走,贾母颔首道:“都回吧,宝玉,你去送送你太太。”
听她这么说,王夫人看着贾宝玉脸上的笑容不觉变得很温和,很快就将顾昭言的事情放在了脑后,一心只瞧得见贾宝玉。邢夫人在一边瞧着撇了撇嘴,可惜自己没有个好儿子,给她在老太太面前长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