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秉言说完这句,身体便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众人忙把他送回了书院,自那之后,他是愈发的沉默寡言。
姜洛微知晓他虽然心中难过,却也不愿旁人过多安慰,因此每次只过来瞧瞧他的伤势如何,并不多逗留。
出了斋舍,她就会往荀砚之那里去。
沈晏作为姜洛微的‘表兄’,虽不便直接住到姜家去,可也不好再住客栈,于是便收拾收拾行李搬到了书院。
又为了行动上的方便,以及不惊扰其他的学子,所以住在了荀砚之的小院里。
姜洛微虽然每日都来,却没有每次都见到沈晏,他不知在忙些什么,总是神出鬼没的。
然而单就见过的这几次来看,姜洛微发现了一件事情,这位楚公子似乎极爱黑色,自打相识以来,从未见他穿过除黑色以外的其他颜色的衣裳。
这本是个人喜好,原也没有什么,只是若穿着黑色衣裳给人登门拜寿的话,那便有些不合时宜了。
现下既是作戏,自然要做全套,不给人指摘之处,才好随机应变。
因此在第七日上,也就是赴宴的前一日,恰好碰到他从外面回来书院时,姜洛微便叫住他,将这件事说了,末了道:“楚公子若是不嫌弃,可跟我到姜家的衣料铺子里去看看。”
沈晏一想,如此也好,就让对方以为自己只一心专注在眼前这场戏上,于是点了点头道:“那就有劳小娘子了。”
当下二人便一起去了锦绣楼。
如今冬去春来,正是裁换新衣的时候,自上巳节过后,锦绣楼便门庭若市,各府各门的大娘子小娘子以及丫头仆役们往来不绝,铺子里的衣料供不应求。
锦绣楼管事的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人,在姜家多年了,这时正忙着,忽见姜洛微领了个年轻俊美的陌生男子进了来,不禁吃了一惊,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笑着迎了上去:“二娘子来了。”
姜洛微抬手将帷帽略撩起一角,也笑着一点头:“我带表哥过来挑一挑衣料,苏姨你且自去忙,不必顾及我。”
那被她唤作苏姨的妇人听了这话,不禁纳罕至极,心道哪里冒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表哥来?
她目光极快的看了一眼沈晏,又看了看姜洛微,见姜洛微并未多言,只又微微一点头,料想这其中必是有些缘故,当下也不追问,笑着道:“是,二娘子有事只管唤我。”
姜洛微带着沈晏径直往二楼走去,因这楼上也有几位客人在,所以仍照着方才的称呼,轻轻的道:“表哥,你看看这些料子,可有喜欢的?”
沈晏乍然听她这么面对面的叫自己,倒怔住了,并未及时答话。
姜洛微方才虽也说了‘表哥’二字,但究竟不是当面唤出的,并未觉得有什么,此时话刚出口,便觉出大大的不同,又见对方愣住了不说话,更是窘迫,脸上一热,白皙的面颊立时添了一层薄薄的绯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