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轻盈得快要飞起来,拽起于磐就往外跑。
跑到彩虹街上,李朝闻端起摄像机对准道路尽头的教堂,聚焦、拉近,教堂像一颗巨大的冰锥,直插入夜空的心脏,天空出了白色的血。
他顶着上坡往前跑,画面跟着他晃动,教堂成了幻影,灯光像血一样晕染开。
李朝闻的画外音问道:“这教堂叫什么?”
“hallgriskirkja{哈尔格林姆教堂}”于磐追在他后面,嘴里吐出一大串冰岛语音节。
小李放肆地笑:“你再说一遍。”
镜头转向于磐的脸,没调焦,只能特写嘴部,毛孔都看得清清楚楚。
“hallgriskirkja”于磐边说边笑,露出一只虎牙。
李朝闻再朝于磐走过去,把摄像机塞进他手里,自己则啪地一下躺在彩虹街那条红色的杠上,红衣服和涂料融为一体,他也不管地上有雪,嘎嘎乐着往前爬。
疯了。
爬够了,李朝闻就坐起来,把手挡在镜头前,喊咔。
他自己看回放,笑得弯了腰。
于磐在旁边摇头,偶尔忍不住跟着他笑两声,他想:简直不可思议,我怎么会配合别人做这种傻事?
等李朝闻把气喘匀,于磐给他掸掸身上的雪,说道:“这是我人生第一次觉得,可能会被警察当街抓起来。”
小李敛起笑容,把摄像机的翻盖掰开,抵在于磐太阳穴上:
“我就是警察,你不许动。”
这回于磐咧开嘴笑了,眼角都长出了鱼尾纹:“靠北啊,你饶了我吧。”
多巴胺分泌过多,果然会失眠。
冰岛的午夜十二点,李朝闻仍然在床上翻来覆去,最后干脆掏出手机,看四年前于磐跳舞的视频。
视频里的他是发光的。于磐能把自己浸泡在舞蹈的气息里,能和音乐融为一体。他们俩,都有抛却自我、完全沉醉于某物的,魔力。
想着想着,李朝闻点进极光街舞社的微信群,熟练地找到于磐头像的位置,点击,添加到通讯录。
不给自己一点犹豫的机会。
秒过。
李朝闻喜出望外,试探道:“我比较人来疯,今天没吓到你吧?”
加一个线条小狗探头表情包。
没想到于磐线上讲话的风格,跟本人如出一辙的高冷,他说:“电影给我看看。”
什么嘛,简直像催人赶工的资本家。
“没剪呢。”小李敷衍道。
他点进于磐朋友圈,他刚刚发了张照片,一只小猫躺在他腿上吃猫条。
挺可爱,点个赞。
不对啊,他们不是说于磐什么也不发吗?
李朝闻腾地从床上坐起来,抓回刚刚被扔远的手机,摁语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