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个议,大家每个人许个愿望吧!”淼姐说:“我先来!我要回四川老家呆一个月!天天吃火锅,打麻将!”她抄起筷子,吞了一口裹满花椒的羊肉卷。
“我跟淼淼相反啊,我要争取留在这,祝我拿到沃达丰{德国通信公司}的offer!”丽姐说。
大家的愿望都很触手可及,轮到李朝闻,他一歪头说:“我想完成一个十分钟或以上的、自己满意的,微电影!”
说出电影两个字时,李朝闻还是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望向于磐,对上了他欣慰的目光。
眼前素昧平生的人们纷纷点头,甚至竖起大拇指,李朝闻想:原来说出“我想拍电影”这件事,也没那么难。
“你们都说这么正经?我想想啊,”威廉咚咚干了一杯酒,点着手指,油腔滑调地笑道:“我跟澳洲男生交个朋友,好像就差澳洲的了。”
“什么交朋友,你就集邮吧!”丽姐嫌弃地看他。
哄堂大笑。
“石头哥,你呢?”
于磐颔首点头,真诚地说:“我希望大家的愿望都实现。”
欢声笑语、其乐融融,自从大学毕业以来,于磐再也没有经历过类似的场景,在冰岛就更不用提了。现在他才知道,没有文化隔膜的“团聚”,是一种多么圆满的概念。
他在桌下,握紧李朝闻的手。
回到家,于磐打开德语助手开始学,李朝闻今天也录了不少视频,决定拼一拼剩下的素材,再剪个慕尼黑日常vlog。
前些天看那条九分钟的见义勇为视频,他还会后怕,现在点进去就出不来了,一直在拉进度条,反复听于磐那句“谁在那?”
小李觉得那一刻的于磐,一定帅极了。
他随口说:“你说能不能把那段打击劫匪纪实,也剪进vlog里?哈哈——”
“当然不行!”于磐很激动地打断他的笑声,横眉立目盯着他。
他有点应激反应,首先想到的女孩被猥|亵的画面。
小李不明白他怎么反应这么大,推了他一把:“你干嘛那么凶啊!”
于磐缓了一下,揉揉眉心,尽量平复语气:“我是觉得,不能剪他对那姑娘动手动脚的镜头,别的嘛,或许可以。”
“哦,这点分寸我肯定有的呀。”小李把电脑放一边,挽上于磐手臂:“就是可能会被骂演戏引流。”
于磐沉默。
李朝闻不知道自己说的哪里不对,但于磐用一种很陌生的眼神看他,仿佛他被困在藩篱之中,却垂着双手,告诉李朝闻,千万别救他。
挂钟上的秒针拖着沉重的后腿,走了三步。
“我想抽根烟。”
到了慕尼黑以来,于磐就没抽过烟。
李朝闻感到茫然和委屈,可于磐跟他说过,要说心里话、别敷衍将就。
“我不爱闻烟味。”
“我出去抽。”
于磐倔劲儿上来了,左手单手拽过裤子来,自己费劲地往腿上套。
天呐,到底怎么了?撒娇好不好使?李朝闻从背后抱住他,尝试道:“不行,不许。”
于磐无力地叹了口气,轻轻拍拍小李缠在他身上的手,示意他拿开,然后拽上件毛衣,就要往门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