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孩子。”将军夫人上前,握住谢枕云的手,“方才你在外面也听见了,青云这般定是无法参与伴读选举了,你可愿意替他去?”
谢枕云摇头,望着谢青云,一字一句:“我答应过爹娘,不与你争。”
他又不是可以随意呼来喝去的小猫小狗。
想要他去,那就求他好了。
跪下求我
“孩子,算娘求你,你便替青云去吧。”
将军夫人温声劝他,全然没了昔日敲打他时的冷漠,“当初青云不曾跟随你爹去战场历练,就是为了今日选上伴读,来日谢家在朝堂上才能走的比旁人快些,高些。”
可谢枕云像是想到什么十分可怖的东西,双眸放空,眼泪止不住的流。
“娘,不要试探我了。”
他望着谢青云,却又透过谢青云望见了旁人。
“我再也不会和哥哥抢东西了。”谢枕云蹲下身,抱着头,哭声破碎,“别打我,我再也不抢了……”
他浑身颤抖,宽袖垂落,露出一截过分纤细的手腕。
任谁见了,都能猜想出他在秣陵定是不曾吃过一顿饱饭。
这般委曲求全的失常反应,更是让人不敢细想下去。
谢青云顾不得右臂的伤,大步走下床榻,单膝跪下。
“枕云,是我。”
“这里不是秣陵,你已经回家了。”
“别怕,无人敢再打你。”
谢青云每说一个字,心便痛上一分。
有愧疚,亦有某些不敢承认的私心。
他才是最没有资格说这些话的人。
可除了这些话,本就贫瘠地无话可说。
谢青云就这样跪在他身边,低声哄了一句又一句。
甚至连谢将军与夫人都彻底沉默下来,就这样任由谢青云哄下去。
毕竟是谢家的骨肉,纵使缺乏感情也有血脉在,只要养在谢家便不会缺那一口饭,谁知竟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遭受到这般折磨,心中自是复杂。
只是长辈大多如此,即便愧疚,即便心虚,也不会愿意拉下脸面,承认自己的错。
不知多久,久到谢青云双腿发麻失去知觉,谢枕云终于慢慢抬起头,眼尾泪痕仍在。
“枕云,你告诉娘。”将军夫人蹲下身,拉过他的手,“你在秣陵,当真被那家人如此欺负?”
“……”谢枕云低着头,不肯说话。
当然是假的。
那家人的确偏心,从未将他当做亲生孩子,脏活累活都逼着他做,但除却偷看书那一次,并未怎么太过火地打过他,至少每日从柴房醒来时,他还能自己站起来。
因为他是家里唯一一个干活的,本来身子就弱,打死了就没人伺候他们了。
可谢枕云不喜欢洗衣服,也不喜欢砍柴挑水。
所以他便寻到了偷懒的法子。
只要他掉几滴眼泪,同村的年轻汉子就会挤破头帮他挑好每日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