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杯酒不够上头,我们可以再来一杯。”
“……”
李芳岩失笑,气氛倒是变得轻松。
“酒大伤身,”麻醉医生说,“不用了。……小映。”
“嗯。”
“诚实地说,”麻醉医生摸摸鼻子,“我就是……很意外,非常意外。其实不知道应该怎么反应。”
池小映轻轻地“嗯”了一声。
而李芳岩顺利撕开了一道谈话的口子,也不再感到不知如何开口;麻醉医生沉吟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话。
“小映,”她坦诚地说,“上一次我们聊过之后,你对我来说,已经是可以交心的朋友,我很信任你。”
池小映还是“嗯”了一声。
她望着李芳岩,目光里其实已经透出一种清晰和明了。
她知道对方接下来会如何宣判。
果然,李芳岩踌躇一下,还是继续说道:“只是,我自己现在的状态不太好,没有什么精力去想其他的事。”
这样说着,医生像是想到了什么,下意识地端起酒杯,像在掩饰什么一般,仰头啜了一口。
酒杯放下,芳岩自己一顿,然后苦笑着揉了揉鼻尖。
“真不是针对你,”她说,“是我自己现在一团糟,一团乱,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心思。”
麻醉医生的将话说得尽量委婉,但也诚恳而直接。池小映轻轻地点了点头。
“和我想的是一样的。”她说,“李医生。”
“嗯。”
“为什么现在你是一团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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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池小映问:“为什么你是一团糟?”
李芳岩有一瞬间的失神。
这是一个出乎医生意料之外的问题。
开口之前,李芳岩其实猜想过,池小映面对自己委婉的拒绝时,可能会有的一些反应:
伤心,失落;或装作若无其事地掩盖伤心失落。
又或者,池小映对她这一方面的意动本身即是一时冲动,彼此将话说开了,也就恢复朋友之间的轻松和气。
池小映应当是一个通透的人,李芳岩不确定地想,也许她不会对此过多介怀,会直接洒脱放手也说不定。
麻醉医生确实没有想到,面对自己的拒绝,池小映会是这样的反应。
外表温柔和气的舞蹈演员神情专注地看着她,十分认真地问道:
“李医生,为什么现在你是一团糟?”
而李芳岩看着对方琉璃一样通透干净的眼睛,忽然有点不知从何而来的狼狈。
三院里的医闹和慧思的脸在脑海中交替浮现,李芳岩倏地偏过头去,将一杯烈酒仰头饮尽。
她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