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岩当然赶紧摇手推辞,池妈妈正要将篮子再次塞进芳岩手里,旁边有人及时拉住了她:
那人也是半个熟人,池小映所在公司的剧院经理。
剧院经理瞧清楚芳岩的样子,不由得一怔:“是您?”
“是,是我。”芳岩向对方点头,“真巧。我是华平三院麻醉科的医生。我姓李,李芳岩。”
大概是芳岩的面色凝重,icu里的池小映又刚刚经过一轮抢救,池妈妈,剧院经理,两个人没再同芳岩寒暄,而是紧张地凑过来,脸色都不安极了。
芳岩心里也不好受,但她只能尽量简洁明了地开口说:“病人病情突然恶化,刚刚再次出现感染性休克,说明之前的清创手术没能阻止细菌感染扩散。”
池妈妈呆了一下:“啷个意思?”
“意思是,”芳岩说,“病人目前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我们不得不尽快对患者进行小腿截肢,阻止细菌感染进一步扩散,来抢救病人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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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芳岩不是很擅长和家属谈话。
可是,身为麻醉医生,她必须和家属沟通患者的既往病史,也要同家属解释明白麻醉种种可能发生的副作用。
本来“截肢”相关的问题该由主治医生同家属详谈,只是眼下情况危急,刘主任去安排紧急手术的各项事宜,这一项任务就合并落在芳岩肩上。
芳岩对此并不擅长,心里明白这不是一个简单的任务,但也没有迟疑地接受了。
因为,只有尽快得到家属的知情同意书,手术才可以准备进行。他们节省下来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有可能在挽救病人的生命。
只是果然如同芳岩心里预料,在她说出“截肢”两个字的时候,池妈妈和剧院经理的神情都是一滞。
不等芳岩再开口,剧院经理已经下意识地反驳:“不行,那怎么行!”
大概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过于生硬,剧院经理顿了一下,搓搓手,苦笑一声:“那个什么,不是,医生,您不明白,截肢对于池小映来说,等于是直接把她这个人毁了。”
芳岩没来得及说话,剧院经理使劲揉了揉脸:“她是个舞蹈演员,还是首席,她要是截肢了,职业生涯就全完了。”
剧院经理谈论起池小映时懊恼的语气,仿佛在谈论一件剧团橱窗里被意外损毁的商品,这让李芳岩皱起了眉头。麻醉医生的语气也强硬起来。
“如果不进行手术干预,只进行保守的支持治疗,”她硬邦邦地说,“坏死性筋膜炎的死亡率将高达百分之九十。病人已经两次出现感染性休克了,现在不是截不截肢的问题,现在是保命的问题。我们在这里浪费的每一分钟,都有可能是在消耗病人的生命。”
剧院经理苦着一张脸:“明明之前在海北市医院都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就闹到要截肢了。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医生?”
芳岩也苦笑一下,刚想回答一句,“病人病情的好坏反复,医院实在无法完全预测”,一直没说话的池妈妈忽然一咬牙齿,一个箭步上前,高高地举起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