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传来窸窣声,他仍背对她而睡,胳膊缩到被子里,露在外的肌肤全藏起来,一点都不给她看了,就留颗脑袋在外。
窗外月光皎洁,撒入一地银霜,沈知梨发丝被风吹动,长长的灰影拉入室内,她坐在窗台双脚悬荡着。
半晌,她眉眼含笑道:“男子呢?哄哄能好吗?”
“阿文、阿南、阿北,我一个不认识,都是我随口瞎说的,今天那个更加不知道了,你看他今日喊的是怀淑郡主,他连我名字都不知道,就说个郡主,那知道郡主的多了去了,他肯定不安好心想来攀关系。”
她默了会儿,解释道:“还有……以前去破酒家,都是和其他世家小姐一起去的,那么大圆桌,怎么可能我自己一个人坐,那……那之前都是她们找的小郎君,我可没找……咳……绝对没有,我发誓……”
“我不喜欢浓妆艳抹,花枝招展的小郎君,他们对谁都一副殷勤笑脸,我不喜欢。我喜欢只对我笑的,只给我摸的,能坚定不移选择我的。”
沈知梨故作沉思,逗趣道:“要是我喜欢的小郎君能翻过身来就好了。”
床上安静了许久。沈知梨叹了口气,真没意思……脾气太大了,不想哄了……一生气就凶巴巴的……
她准备收脚离开时,他坐了起来,侧过身看向月色笼罩下的她。
沈知梨对他挥手打招呼,发丝灵动,“小郎君睡醒了吗?”
“……”
他别过头,盯住挂着的床幔,给自己找了个事,拆开床尾的纱幔,仿佛因为月光睡不安稳,起来的目的是为了阻隔光线。
沈知梨打了个哈欠,也有了些困意。
握着纱幔的手顿住,未许它垂下,他将目光移了回来。
她双手环胸,正经道:“小郎君今日又凶又粗暴,是不是欠我一个道歉?”
“……”
沈知梨眉头轻佻,“不说?不说算了,我好困,先走了。”
“抱歉……”
她怔了一会儿,“噗嗤”一声没忍住笑了出来。上辈子哪能听见这话啊,简直是破天荒了!
鹤承渊恼羞成怒,怒气将脸涨得通红,一气之下垂落床帘,怒言硬是憋着一句话没说。
沈知梨瞧见他把床帘全垂下来,忽隐忽现的影子依然坐着,通过薄纱望着她的方向。
她及其大度似得,“你的道歉我接受了,原谅你了。”
“……”鹤承渊气得牙痒,滚字到嘴边生硬咽下去,“……出去。”
沈知梨笑眯眯道:“最后一个问题,我是麻烦精吗?”
声音磨着后槽牙,从帘子里透了出来,他道:“不麻烦。”
沈知梨忍着笑意,“那入宫能带凝香吗?”
“不能。”
她也不再逼迫,“好了好了,小郎君早点休息,我先滚蛋啦。”
说罢,她从窗台翻了出去,贴心把窗带上。
月色阻隔在外,房中陷入孤寂,床帘撩开,薄雾之下是双流光缱绻的眼睛,它定定望着紧闭的窗,许久之后,低眸看着床边多出的新枕头。
……
皇上寿宴,前一天早晨,沈知梨睡得正迷糊,突然房门被急躁敲响,开门后凝香十分慌张抓着她的手。
沈知梨:“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这时,鹤承渊从旁经过,驻足于此。
凝香:“我……我今早听说,李公子的尸体……不见了。”
“什么!!!”沈知梨震惊望向鹤承渊。
简单收拾后,他们一同前往衙门,君辞与宋安早已在此。不光李公子的尸体不见了,连验尸的仵作都死了……躺在血泊之中。
宋安见到鹤承渊来后,将人拉到了一旁,避开了所有人。
仵作的尸体已经被处理了,君辞蹲在一摊血迹前,他的身边站着两个面色凝重的官府之人。
“殿下……按计划今日该处理李公子的尸体,昨夜怕出事,仵作便守在了此处,晨时,天还未亮,我们安排了出城的马车准备接应仵作,结果到这就发现……他不见了,地上有一摊血迹,而……原先放李公子的尸床,揭开白布后……是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