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不如也搜罗些巧匠?”又有人道。
盯着齐王府有什么用呢,不如想方设法争宠。现在世族还是站在高望之这边的,他行动快些,将人笼络住了,哪还用再担心别的?至于齐王——太医是说她疯症好了,但这么短的时间,别人未必敢信。现在站队齐王,万一又发作了呢?
皇宫,元贵妃殿中。
晋王高慕之也在提高素之的事情。
元贵妃懒懒地依靠在榻上,身侧两个宫人在打扇。近段时间不知怎么了,一向沉寂的中宫忽然开始收敛宫权,雷厉风行地处置了几个她安插的人。结合齐王的动静,难不成是要扶持齐王了?
“阿娘。”没人的时候,高慕之可不讲那什么宫规,直接用了家称。他皱着眉说:“圣人将芙蓉园赐给老大,这是在暗示朝臣吗?还有梦兆是怎么回事?难不成真如外头传的,老大才是天命在身?当年的疯狂是不堪重负?”
元贵妃:“……”她睨了不长脑子的好大儿一眼,道,“别说什么就信什么。摆明了是在给自己造势。”
别人不知道,但她心中一清二楚,哪是什么天恩,就是中了毒。真是可惜了,疯了这么多年,突然就好了。难不成找到名医了?可若是名医,中毒的事情不会被揭出吗?不提中毒,是故意用它造势,还是想逼出自己?元贵妃心中纳闷,但这事儿就算跟高慕之也没法说。
高慕之一脸惶惑:“那儿该怎么办?”他靠得是勋贵的支持,但是吧,朝廷上形势一眼就看明白,勋贵只能在打仗回来的时候春风得意一阵。河东衣冠士族们鄙薄行伍出身的冠冕武臣,就算是兼习文术,在他们眼中也是不伦不类,如沐猴而冠。
在这一代的宗室教育上呢,其实已经偏向儒术了,高慕之也能做得一手好文章,他的老师也是博学的鸿儒,可他的母亲是前朝宗室,他的身上打下很深刻的冠冕勋贵烙印,至于立场,只能被人裹挟。
高望之不比他自在多少,是被河东士族裹挟了。
但高素之就不一样了,她过去不衣冠士族的看重,就算母族是博陵崔氏,她也可以不站在河东士族的立场。在两派之中有左右逢源或者未明倾向的,都都可能被高素之利用了。
高素之跟平阳走得近,而平阳呢,与赵国公慕容绍之女慕容观交情极好。先前在朝上,清河王高威声以及魏国公宇文神阔都替高素之说话,这些人都是勋贵出身啊!高素之不就是在挖他墙角吗?
元贵妃忽然问:“你认为齐王和魏王之间关系如何?”
高慕之一愣,说:“魏王很仰慕长兄。”
元贵妃嗤笑,朝着高慕之招手,等他走到跟前蹲下身,用手指用力地戳了戳他的额头,恨铁不成钢道:“能不能不要这么蠢?齐王疯狂多年,皇后那边的人都成了魏王的臂膀。可现在齐王神志清醒了,她立功、她造势,可都是为了自己,而不是高望之。那边的人呢,势必要在齐王和魏王中择取一个了。”
高慕之向元贵妃讨主意:“那儿该如何做?”
元贵妃抿了抿唇,说:“静观其变。”
皇后宫中。
崔元元也听说了高素之的事,心情十分复杂。
她这女儿受尽委屈,如今要沿着她那早已经废弃的计划往前走了。
当年的冲动还是带来了很深的恶果。
要支持吗?可这些年老四也在筹划不是吗?难道要走上姐弟相争的路上?想到这一点,崔元元都觉得头晕目眩。
她该阻拦吗?如果阻拦的话,意味着将所有希望都压在老四身上,可在素之对他没有威胁的时候,他都如此心黑,在察觉到威胁后,一切还能如她希冀的平和发展吗?
崔元元不敢去赌。
“殿下。”侍奉的女官看着崔元元身侧凄恻,也心酸不已。当年老国公为了家族利益,非要逼殿下做出这样的选择,现在倒是好了,落入这样大的困境。
“素之她已经很难了,如果要走这条路,不是更艰辛吗?难道要一辈子这样吗?后嗣呢?”崔元元凄然道,她到此刻都没有想到很好的办法。
“或许真的是天在眷顾大王呢?”女官柔声道,“这几个月来,大王所做尽显英明神武,兴许她能够应付呢?”
崔元元问:“你的意思是放弃四郎吗?”
女官犹豫片刻,说:“殿下觉得哪个大王更能保全兄弟姊妹呢?”他们不能犹豫,一旦犹豫,便会给元贵妃那边可趁之机。
崔元元哀叹一口气:“我明白了。素之一定会爱惜弟、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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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素之:弟死!
第44章
前朝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宫中,而宫中呢,虽然后妃们无法干政,却能够借助各种手段来影响朝政。
在泰始帝将芙蓉园赐给高素之后,一大堆弹劾的奏状如雪片般飞入宫中。无非是不合规矩,劝泰始帝改变主意。不过这次,齐王总算不是孤军奋斗了,司农卿裴隐、工部尚书宇文神阔以及将作大匠郑本初都出来替高素之说话。
泰始帝听着朝官的叽叽歪歪觉得烦,本来都准备改主意,用其它园林来换了芙蓉园息事宁人了,可在这一关头,郑本初悄悄地将试验出来的蹄铁上呈。
泰始帝年轻的时候跟着神武帝南征北战,厩中有不少跟随着他的爱马,看到蹄铁很快意识到这代表着什么。他眼神倏地一凝,也没声张,命将作监继续大批量打造蹄铁,而他则是将弹劾芙蓉园一事的奏状都驳了回去,甚至罢免了两个吵嚷不休的朝臣。
高素之没有去上朝,可就算消息能传到晋、魏二王府中一样,也会有人卖她一个好,悄悄地将消息泄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