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侃又打开另一个匣子,取出一盒胭脂,道:“这家的胭脂是用花露蒸成,芬香扑鼻,你闻闻。”
刘娥依旧冷面避开,道:“身为婢女,不须修饰,这胭脂我是用不上的。”
赵元侃不以为意,再从一个大盒子里取出一个鞋底厚近三寸的丝鞋,双手捧着给刘娥看,笑道:“你说你穿上重台履一不留神就比我高了,来来来,穿上试试,看是不是真的比我高。”
刘娥但觉他真是纨绔心性,毫不顾及自己如今心情,还如逗寻常侍女一般拿礼物调戏自己。怒火陡然而生,抛下团扇,道:“大王若无要事,刘娥告退。”
“稍等,有要事,很要紧的事。”赵元侃立即抛开重台履唤住她,笑容隐去,满脸肃然。
刘娥疑惑地看他,不知他又将何为。
赵元侃转身朝外,唤来张耆,一指门外的几名小黄门:“你带他们去花园,把正在开着的各色花都剪些回来,连带着柳枝萱草,越多越好,要能装半车。”
约莫半个时辰后,赵元侃送钱惟演出门至庭前,钱惟演带来的小厮依旧推着车跟在后面,车上堆满了各色鲜花和树枝。
钱惟演看看王府门前的侍卫,朝赵元侃拱手道:“大王留步,改日惟演再登门拜访。”
赵元侃颔首,道:“我在府中很是郁闷,你要常来。”
钱惟演一笑,再次行礼道别,正要步出大门,刘夫人却出现在他们身后,冷喝一声:“钱公子留步。”
赵元侃回首,笑问:“乳娘也来送钱公子?”
刘夫人不答,径直走到推车旁,朝内看了看,问:“大王给钱公子的车堆这么多花做什么?”
赵元侃轻描淡写地答道:“希圣说起他妹妹喜欢花,而他家园子不大,开的花不多,我便让人摘些花儿给他带回去。”
刘夫人一哂:“原来花是要给小郡主的,那老身得好好查查,看看花上有没有虫蚁,可别惊扰了小郡主。”
话音未落,刘夫人即伸手猛拨车上花草,扯了一大把抛于地上。车上花丛中露出女子的发髻,那女子随即自花车中抬起头,正是刘娥。
刘夫人冷笑:“果然,有一些不干不净的东西!”
赵元侃焦急地上前欲解释:“乳娘……”
刘夫人目示左右小黄门:“把刘姑娘送回房中。”
小黄门应声,架住刘娥就要拖走。刘娥奋力挣脱,走到刘夫人面前,道:“我并非王府奴婢,你无权将我禁足。”
刘夫人直视她双目,一字字地道:“大王未娶妻,这王府中事务,眼下是我说了算。你既跟大王回来,就要任我处置。”
刘娥忿忿道:“你如此厌恶我,为何不索性把我送回秦王府,是死是活,任官家处分?”
刘夫人目光如同寒冰:“你放心,迟早有一天我会把你逐出去,但不是现在。”随即又朝小黄门怒喝,“把她拖回去!”
小黄门再度上前,架着刘娥朝内走。
赵元侃追了两步,似要向刘娥说些什么,但唇动了动,终究没说出口。
刘夫人一顾默然立于一侧的钱惟演,提高音调道:“钱公子,天色不早,你也该回去了。”
钱惟演无奈,朝刘夫人和赵元侃作揖,转身离去。
赵元侃恼怒,面对乳娘又不好发作,最后重重一拂袖,大步流星地朝刘娥走去。
刘夫人跟上,喋喋不休地劝说:“大王,那淮海国王之子不过是末代王孙,整日吟诗填词点茶踢球不务正业,吴越国就是这样被他们消磨掉的。你别跟他来往,平日里多看看书,想想治国之道,别辜负官家对你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