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云蔚不动声色地转头隔窗看去,果然见到彭氏说的方向有两个帮闲模样的男子正一边吃着东西,一边不时回头往这边张望。她沉吟了两息,对彭氏道:“没事,你与我一道回家去歇歇。”说完,她有意边携着对方往门口走,边做出热情的模样笑道,“你也是的,身体不舒服就该直接差人来告诉我一声,我上你那里去也是一样,何必非要跑这趟,明心来与我说的时候可把我吓了一跳。”两人说说笑笑地登上车,朝陶家行去。彭氏跟着陶云蔚进门的时候,正好遇到了打算出去的陶伯璋,两人乍然相见,彼此都不由怔了下,尤其彭氏,更是倏地红了脸,忙低眸错开了目光。“阿兄这是要去哪里?”陶云蔚开口问道。陶伯璋道:“学里有同窗刚才差人来邀我去饮茶。”陶云蔚道:“阿兄稍待,有件事还需你搭把手。”说罢,她就将彭氏被人跟踪的事与对方说了,“方才进门的时候我们还留意了一眼,那两人果真也跟着来了。”陶伯璋愕然之余当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点点头:“我知道了。”又朝彭氏看去,说了句“你们莫怕,稍坐一会儿”,便叫上冯和与薛瑶出了门。陶云蔚就邀了彭氏在屋前坐下,又特意让杏儿取了些陆玄给她的梅花,做了两盏汤绽梅与对方品尝。彭氏惊艳之下一时倒也忘了眼前的困扰,不禁讶道:“没想到这时节竟然能喝到这样的香饮,此汤味清、意幽,便于闹市中亦若能取静,大娘当真好雅!”“你这番夸赞我却不敢领。”陶云蔚笑笑,说道,“这花和方都是上回我去暮苍山拜访时,得陆三先生所赠。”彭氏一怔,旋即笑道:“这事若要叫我家兄长们知道了,怕是不知要羡慕成什么样子。”为免有显摆之嫌,陶云蔚也不好多说,只含蓄地笑了笑。恰好此时陶伯璋带着人返了回来。彭氏见他还亲手抓着其中一个帮闲,顿时心中一紧,不由朝陶伯璋身上打量了番,发现他貌仍清爽,应是没有受什么损伤,这才松了口气。陶伯璋先前佯装带人出门,其实是绕了背,打了对方个措手不及,抓人的时候相当干净利落,根本没给那两个帮闲叫嚷的机会,便立刻堵了口。冯和找来麻绳,把两人都捆了个结实。见那两人满脸不服地“呜呜呜”嚷着,陶云蔚屈指在茶案上敲了两下,说道:“急什么,自有你们说话的时候。”两个帮闲看了眼周围的人,许是在心中也经过了一番权衡,这才息了声音。陶云蔚方又开口缓缓说道:“你们两个胆子倒是不小,连未来王妃也敢窥视,我就说近来感觉屋外似有人鬼鬼祟祟,还好我家妹子不在家中,否则岂非让你们冒犯了去?”话说到最后,她语气陡然转厉,听得那两人蓦然一震,待回过神来又是“呜呜呜”地嚷做一堆,只是比起先前的不服之意,这回明显是因惊惧而发。“休要想胡编什么话来诓骗我,”陶云蔚冷笑道,“若没有证据拿来证明清白,我自是宁肯错杀。”言罢,吩咐薛瑶道,“将他们腿打断了,塞进车里送去安王府交由殿下处置——也好杀一儆百,免得有人敢效仿,须得让他们知道我陶家门庭之严,莫要累了王妃。”那两人嚷嚷地更甚,其中一个竟连尿都吓了出来。彭氏还没从陶云蔚与先前截然不同的两幅面孔中反应过来,就差点被这不好直视的一幕给刺着眼睛,于是忙偏了目光,看着身旁的陶云蔚,忽然福至心灵,开口说道:“大娘莫急,我看他们两个像是真的有话要辩,不如先听一听再说?殿下贵人事忙,也不好轻易烦着他。”陶云蔚转眸与她对视一眼,彼此在对方眼中都看到了笑意。“你说的也有道理。”她故作考量,又对那两人说道,“那就只给你们一次机会,若教我察觉你们言语不实,即刻打断了腿送去王府。”那两人连忙点头。“我问,你们再说。”陶云蔚道,“一个说话的时候,另一个不许插嘴。”两人又连连点头。冯和这才先扯了其中一人的口中布。“想必你是要辩解并非为窥视王妃而来,”陶云蔚直截了当地说道,“那你便说说你在外头蹲着是为了什么?”“我……”那人赔着笑道,“姑娘见谅,我们弟兄两个就是刚好路过您家门前,累了歇歇脚,我……”陶云蔚抬眸看了他一眼。后者莫名一凛,瞬间噤了声。“你是不是耳朵不太好,没听清我刚才说的那四个字?”她道,“呵,歇脚——”她凉凉一笑,“要不要我在门前给你们两个再备方茶席?也好让你去殿下面前辩说是我请你们来歇的。只不知他肯不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