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南星说得风轻云淡,岑黎心里风起云涌。
“什、什么?!”他声音差点像那九曲十八弯的道路,劈叉又迂回。
“怎么了?他们不同意?没关系,这很正常,一般情况下最亲近的人反而不会一下子就接受的。”
岑黎后知后觉,踌躇着问:“今天不高兴是因为……这个?”
没得到对面的回答,岑黎稍稍凝眉,继续说:“这不是你的问题。”
“设想除去睡眠时间,普通人的一生也不过是一万多天。每个人的一万多天都必须一模一样,像复制人一样生活,不是太无聊了吗?”
“谁规定星星你一定要坐上从南城到冬城的列车,谁规定了呢?你当然可以中途跳车,前往海边看一眼。”
“只要你想,你当然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而不是他们喜欢的,知道吗?无论喜欢的人是男生还是女生,喜欢的是捕鱼还是绘画,只要是你高兴的就好。”
“至于他们接不接受……”岑黎思忖一下,“那似乎是我该考虑的问题呢。”
鼻子骤然发酸,眼睛也不舒服。
好奇怪。
今天眼角为什么一直发痒呢?
温南星拿指甲抠了两下,还是很痒。
像柳絮飞进了眼睛。
“我好像。”
温南星一瞬不瞬地望着屏幕里的男人,说:“有点看不清你了。”
“你是成年人,有独立思维,能自主决定,只有机器人才会按照既定的程序去做事情。”
岑黎目光温和且坚定:“别想了,今天太累了是不是?”
“喝杯牛奶,睡一觉——”
恰逢此时,门口敲门声响起。
温南星小声吸了下酸软的鼻子,平复了一下呼吸:“我先挂一下。”
“好。”
进来的是温颂,不知道是心有灵犀还是偷听到了两人通电话,温颂手里确实端着一杯牛奶。
温南星什么也没说,温颂也什么都没说,只是把牛奶递到他面前。
“加了你喜欢的蜂蜜。”
和在医院外找到他一样,温颂坐在他房间的这几分钟里,仍旧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问。
但其实不止是今天。
温南星还记得小时候许多次他被爸爸批评,躲在地下室幼稚地打算绝食的时候,哥哥就会偷偷跑来安慰他。
小温南星总是泪眼婆娑地看见哥哥伸出两只手,然后听他问——
“猜猜哥哥哪只手里有东西?”
小南星哽咽地点他伸出的拳头:“左、手。”
然后就能得到一颗橘子味的硬糖,有时候也可能是草莓味。
他吃糖,哥哥就会用糖纸给他折星星。
甚至半开玩笑地说他要把星星都存到透明罐子里,等小南星三十岁的时候,再一个一个拆开回忆这些黑历史。
小南星有仇当场就报的性格明显是从小培养的,呛他说等自己三十,他就要四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