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每每想要求死的时候,就有一股来自身体的强烈力量在阻止她,看着因为徐巧慧出事,惊怒之下硬撑着身子爬起来想保护她的徐靖庵,徐慧控制不住的流泪,她想这也许这就是原主遗留的意志吧。
如果她死了,这个爱女如命的父亲又怎么活的下去?徐慧决定咬紧牙关活下去,只是害死了徐巧慧的冯氏和徐巧珠,她绝不会轻饶!
眼看就要到了卫所,大家的神情都十分复杂,一路上大家都在猜测流放地到底是什么样。真到了地界儿,放眼望去就是看见那高大的杨树和漫无边际的荒漠,风一吹,杨树叶子哗啦啦的响,越发显得荒凉。
带队的差人指着前方灰色的城门说:“这就是到了铁甲卫,等会儿交接了,你们就属于这边的人管,我们哥几个交了差,也该朝回去赶了,不然等天下了雪,就赶不回去了。”
每次交差他都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当差也不容易啊,路上死了不少人,还好没有死一大半,他那同僚里面,有送人到了最后一个人都不剩的,如今他这样,算是圆满的完成了任务,给卫所添人了。
铁甲卫的吏目见到差人,和他打了招呼,说道:“今年倒是挺早的,比往年都早,我还算着你们至少还得五六天才到。”
差人呵呵笑了,说道:“这不是想着快点见到老哥吗?这人我可是都带到了,你拿着名册点点数目,过后我可是不管的。”
那吏目也笑了,说道:“知道你心急回去见老婆,不过来了我这里,可要是跟我喝两盅,不然不让你回去交差!“
“那是一定的,今天咱们就不醉不归!”差人呵呵笑着,无意中瞟到挤到前面热切看着自己的徐慧,眼珠转了转,凑到吏目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徐慧看着那吏目听了差人的话后,看了自己一眼,不由心跳如雷。
她昨天用了剩下的最大一块金箔片求差人帮忙说说好话,把他们分到一个好点的卫所,徐靖庵身体实在太差,全靠一口气撑着,要分到那种极为困苦的地方,徐慧真怕他坚持不住。
接他们的吏目点清人数,说道:“指挥使让你们都跟我过去!”
卫所最大的长官就是指挥使,正三品,虽然和京城的三品没法比,可却是这卫所里的土皇帝,对他们拥有完全的杀伐权力。
徐慧用力搀扶起蹲坐在一旁的徐靖庵,看着他头发散乱面色灰白,还硬撑着对自己微笑的样子,眼眶不由泛热。
徐慧忙掏出一块布巾帮徐靖庵擦干净脸,整理好头发,尽力帮他把衣服弄得平整一些。
徐靖庵眼神十分柔和,他抬起手揉了揉徐慧的发顶,徐慧冲徐靖庵笑了笑。不管怎么说,不能让人家指挥使看见你邋里邋遢的,不然第一印象就不好了,女儿的这点小心思,徐靖庵如何不明白?
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倒下,冯氏是个指望不住的,要是他倒下了,无依无靠的巧姐儿可怎么办?
这副父慈女孝的场面,深深刺痛了冯氏和徐巧珠的双眼,徐巧珠撇了撇嘴小声和冯氏嘀咕:“小贱人净会讨好爹,要真为大家好,何必在盂县要死要活的,要是有了那五十两银子,我们现在肯定好过多了!”
徐巧珠是冯氏过门不到一年就生下的女儿,比徐巧慧小四岁,今年不过十岁,可完全随了冯氏那自私刻薄的子,根本不把徐巧慧当自己的姐姐看待,日日想的都是没有徐巧慧,她就能风风光光做徐家的大姑娘,享尽那荣华富贵才好。
冯氏握了握徐巧珠的手轻声说:“我儿别急,等到了地方,娘自会让她好看!”现在可是被流放,不比在徐家,就算老爷,也护不住徐巧慧那个小贱货。
冯氏娘家是个破落户,费尽心思讨好了徐家族长媳妇,在徐母面前说了无数好话,这才把冯氏娶了进门,冯氏本以为徐家家资颇丰又是书院山长,嫁过去必能过上荣华富贵的好日子。
不成想,徐靖庵这人虽然拗不过老娘娶了冯氏,却在成亲时就表明家里的良田店铺都是前头娘子吴氏留给巧姐儿的嫁妆,后生子女不得分占,只能靠他的薪俸生活。
徐母以为徐靖庵有了儿子一定会改变想法,所以并没有将这些告诉冯氏,哪知徐靖庵说到做到,成亲后只给冯氏自己的薪俸,哪怕生了儿子也依然如此。
冯氏彻底傻眼,她可是奔着那些家产才嫁过来的,书院山长虽然清贵,但薪俸又有几个钱啊!
故此,冯氏虽装作贤惠柔顺,可心里一直把徐巧慧看成眼中针肉中刺,但之前徐靖庵整日把徐巧慧带在书院,流放路上又看护的紧,她就是想整治也无从下手。现在,到了这地界儿,冯氏恨不得立刻就把徐巧慧卖了换成钱财,以解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