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不自觉地攥着膝上的衣料,很是为难:“叶氏乃青楼妓子,未收房就有了孩子,若传出去……宥林也是怕这个,才不敢声张,拂缇,你可有什么法子?”
柳拂缇想了想,缓声道:“纳妾和收房又不一样,叶氏如此,只能做个贱妾了,贱妾入府,只消给儿媳敬杯茶就是,不用什么章程,只要不声张,应当不妨事。可府上人多口杂……儿媳倒是有个主意。”
“你快说说!”
“嗯……若是给老爷同时纳个良妾遮掩,再把那叶氏悄默声地接进来,即便是有什么动静传出去,旁人也当是侯府正常纳妾,不会有人多问。”
“这法子好!”老太太乐得一拍大腿,“拂缇,你可真聪明!”
“这样一来,也免得叶氏借子邀宠,在府上骄横起来。”柳拂缇笑笑,故作为难,“只是不知侯爷愿不愿意……等侯爷回来,我再同侯爷商量商量。”
“他有啥不愿意的!”老太太一想到柳莺莺这个前车之鉴,巴不得一刻也不耽搁,把人接回来,敲打敲打柳莺莺,索性直接拍案,“不用同他商量,这事你去办,他要是找你,你只管来找娘就是,你如此为着侯府想,他敢不应?”
“是。”柳拂缇应声。
“咳咳……”蒋氏在旁听了半晌,忽而开口问,“这良妾也不是说寻就寻的,你们可有人选了?”
“事出的突然,并无人选。”柳拂缇双手叠放在膝上,如实道。
蒋氏慢吞吞地点点头,随后便称有事,匆匆离了安康园。
从安康园出来,柳拂缇立时敛了笑意,对蕊心吩咐:“你让大牛去盯着点叶氏那边,我怕柳莺莺得了风声,对叶氏不利,必要的时候,可以提点她一下。”
“奴婢明白。”
果不其然,柳莺莺让昭儿探明陆宥林夜不归宿后,拿银子上下一通打点,顺藤摸瓜找到了叶氏,传信的前脚刚进去,凝香阁后脚就喊了郎中。
不过第二天一大早,大牛就把叶氏给带回来了。
素心的脸好的差不多了,一早赶着来伺候柳拂缇,柳拂缇边更衣边问:“侯爷没在府上吧?”
“嗯,昨日庆国公做寿,侯爷多喝了两杯,被留在那歇着,这个时辰,只怕还未醒酒。”素心站在柳拂缇背后,帮她扯平衣服上的褶皱。
“叶氏呢?”柳拂缇净了手,看着桌上的饭菜,没什么胃口,暂且搁置了往外走。
“还在外厅跪着。”素心跟在柳拂缇身边,一同绕过屏风。
进了正厅,屋子里的下人们都忙着洒扫清灰,一个二个从叶氏身边过,皆忍不住瞧上两眼,再使劲儿地翻个白眼,绕着她走,生怕惹一身脏。
叶氏一身素衣,比寻常百姓穿着体面些,姿容匀净莹瘦,不似柳莺莺那样明艳,多了几分素雅,倒不像是秦楼楚馆里待过的人,面上的两行清泪,更是将那份独有的如莲之质,烘托更甚,怪不得陆宥林看中她,且念念不忘多年。
“你就是叶氏?”柳拂缇被素心扶着,端坐在她正前方的青檀扶椅上,语气威而不寒。
“妾身是。”叶氏流着泪,一双好看的柳眸里惊恐未散,见到柳拂缇,颤着身一个头磕在地上,声泪俱下,“求大夫人庇护。”
“叶氏,你可知自己的身份?”柳拂绨正声询问。
“妾如飘萍,不敢忘本。”叶氏把头埋的很深,尽显恭顺,只肩头不住地瑟瑟作抖。
“你身为外室,这么多年不肯面见我,想来是没把我这个主母放在眼里。既有侯爷护你,你来求我做什么?”
柳拂缇自然知道她是被柳莺莺叫去的人吓惨了,这才主动求着帮她的大牛来见自己,自己帮她,也有目的,只是对叶氏此人并不了解,无论她是否堪用,必先立威。
叶氏并未急着作答,而是默然好一阵,才壮着胆子小声颤颤:“妾不敢瞒大夫人,侯爷替妾赎身,有再生之恩,侯爷不叫妾外露,妾自不敢擅作主张。如今事发,大夫人叫身边人护我,一则是夫人宽容大度,深明事理,并未将妾视做眼中钉,二则……二则……”
“你说便是。”
“二则是妾身对夫人还有用处。”
叶氏不敢起身,也不敢抬头,只每说一句,都会顿一顿,听着柳拂缇的反应和态度,见柳拂缇不语,才继续往下说,可这话说完,柳拂缇依旧沉默,还是把她吓着了。
“大夫人恕罪!妾身并无旁意,也不敢威胁大夫人,妾身是想向大夫人表明,若主母愿庇护妾和孩儿,无论要妾做什么,妾都以大夫人唯命是从,绝无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