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川显然没有心情说笑,可邱山笑完那一声之后就再也无法掩饰自己的不适,他深深皱起眉,甚至站不稳般脚底虚晃。
周川搂紧了他,从邱山手中拿走钥匙,替他开了门。
邱山跟在后面,回到家,他动作迟缓地脱掉羽绒服,然后双手撑在桌上,半晌都没有动。
周川在厨房烧水,出来就看见邱山低着头撑在那,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高领羊绒衫,衬得肤色很白,身形很瘦。
“去床上。”周川走过去说。
邱山没有动,周川伸手拉了拉他,邱山按住周川,滚烫的手掌在他胸口烙下温度:“等等,我有点晕。”
周川顾不上分寸,直接抱起邱山,邱山的脸靠在他肩上,脚上拖鞋掉了一只。
周川把邱山放在床上,扯了扯他的羊绒衫:“这个脱掉。”
邱山恍若没听见,卷起被子把自己裹进去:“没事,我睡一觉就好了。”
穿那么多怎么睡得好,周川说:“你这样会更难受。”
“不会。”邱山闭着眼睛,“不好意思,今天不能招待你,你先回去吧,等我好一点联系你。”
邱山烧得厉害,比上次严重很多,他独居在此,别人过年都是合家欢乐,他一个人冷冷清清,生着病睡在出租屋,这让周川无法放心离开。
周川关上房门,去客厅给李月华打了个电话,说在邱山这里。
李月华听后觉得不合适,担心周川唐突上门影响人家过年。
周川没有多说,只道会早点回去。
挂了电话,周川在客厅电视柜下翻找药箱。
邱山生活习惯很好,在教师宿舍时就习惯把药箱放在电视柜下面,所以周川很容易就找到了。
他找出温度计,回到房间,邱山烧得昏昏沉沉,感到有人摆弄他才睁开眼。
“……怎么没走?”邱山抓住周川要掀他衣服的手。
周川垂下眼睛,目光很轻的从指尖掠过:“别紧张,量个体温。”
邱山用一双烧得通红的眼睛注视着周川,然后把体温计拿过来,整个人藏在被子里:“谢谢,我自己来。”
周川点点头,水烧开了,他退出去倒水,在药箱里翻找出退烧药,读用药说明读了半天,估计时间差不多了才回到房间。
“多少度……”
周川没做他想地推开门,声音却戛然而止。
床上,邱山神色仓惶地拉下自己的衣服,偏头回避着周川的目光,他粉饰太平般笑,恍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三十八度五。”
周川手里端了杯水,这杯水被他放在床头,明明是很轻的一声,却无端令邱山感到烦闷。
周川在床边坐了下来,脸上没什么表情,因而显得眉目沉沉。
他朝邱山伸了伸手,抓住了邱山压在被子上的手腕,那手握着拳,与嘴边的笑容形成极大的反差,仿佛在用力隐忍着某种情绪。
邱山皱眉挣了一下,但周川没有放手。
周川把邱山毛衣的袖子往上推,邱山用另一只手按住了他,声音嘶哑又冰冷:“好了,我真的不太舒服,你先回去吧,好吗?”
周川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往上找到邱山的眼睛,想看看他的眼睛是不是也如话语般冰冷,可他只在那双温柔的眼睛里看见了乞求。
他乞求的是自己的尊严,这一瞬间周川脑海里只有这么一句。
周川看着邱山,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才轻轻将邱山的袖子撸了回去。
邱山要周川走,用那样的眼神求他,周川不能不答应。
周川站了起来,一句话没说就出去了。
邱山掀开被子,拖着疲倦高烧的身体下床送他。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