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灼视线,转头去看窗台上的黄色小花。地板上又跌落几瓣,枝头上只剩了寥寥几朵摇摇欲坠。早上刚开的,晚上就落了。花期短到来不及体会芬芳和甜蜜。“周逸,我们不要见面了,”苏沫听见自己的声音,空荡荡的,冷静且没有感情,“你也不要和家里闹到撕破脸。这对你,对我都好。”“不好,这不好,他是不是在你旁边?你把电话给他,我跟他说!”周逸几乎要咆哮。苏沫视线从窗台转到周千乘身上。对方坐在沙发上一动未动,似乎所有关注点都在苏沫身上,听他说话,看他忍住悲伤,自己仿佛是个局外人。但就是这样一个局外人,苏沫相信,只要自己说一句不合对方心意的话,周千乘就会立刻入局,掀开獠牙,咬断猎物的脖子。“不仅仅是标记,我一直没告诉你,这次回来,我和他重新遇到,我发现……发现,还是忘不了。”苏沫给出最后一击:“我的病,亲密障碍……可能只是针对别人,对他……”到底说不出那个词,停顿很久,苏沫嗫嚅,“就还好。”听到这里,周千乘波澜不惊的眼神终于有诧色闪过。他没想到苏沫竟然会为了不拖累周逸撒谎到这个地步。——这几乎从侧面推翻了苏沫是被周千乘强制标记的事实。也从侧面印证了周千乘对父亲和周逸说的“我们两情相悦”的事实。暗光流转,前路不见。苏沫最后说:“都说年少时的感情最真挚,大概我也有执念吧。”“对不起阿逸,我们分手吧。”周逸直到电话挂断,直到伤腿再也支持不住跌在地上,直到睁着眼等到晨光熹微,都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所以他也想不到,苏沫最后那句“分手”背后的暗语。——你的身体康健,你的平安顺遂,你的大好前程,没有我,才能都实现。他更想不到,在这场局里,苏沫才是最勇敢的那个。◇45、凤尾竹电话挂了,手机放在一边。苏沫的肩背塌下去,愣愣盯着窗边的花盆看。沉默了好久,周千乘从沙发上起来,走到床边坐下。他抬手放在被子上,轻轻揉苏沫被子下面的小腿。这种揉的动作很随意,带着点安抚,像母亲哄睡孩子,也像朋友间纯粹的握手拥抱,没有其他感情色彩。但苏沫还是觉得那一块位置迅速僵麻。不过他没动,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不知道是苏沫哪句话取悦了周千乘,总之他看起来比刚才柔和很多:“过两天我会安排记者发结婚消息,小范围,不炒作,只是通知。”他难得多余解释了一句,“就事论事,和工作无关。”既然周逸和平民oga订婚能提升周家形象,那么主角换成周千乘的效果只会更好。当周千乘说“和工作无关”,那就是不打算将此事拿来利用了。这不像是周千乘物尽其用的风格,但苏沫无所谓。事到如今,周千乘想做什么事,都不是苏沫能左右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对身边人的伤害降到最低。
苏沫说话没力气,方才和周逸那一出已经耗光了他所有精气神。但他仍然要和周千乘说:“答应我的事情,你要做到。”“好。”周千乘很痛快,对苏沫反复确认的那种不信任感也不怪罪。周千乘的手搭在被子上,从苏沫小腿移到膝盖。他坐姿轻松懒散,坐在床上比苏沫高很多,小臂横在那里看起来比苏沫的小腿还要粗,肌肉线条和他本人一样凌厉凶悍。手掌也大,将苏沫膝盖整个包在掌心里,感觉稍用力就能捏碎。初时严肃的气氛随着周千乘的动作变得旖旎。房间里飘散着淡淡的冷杉信息素,苏沫立刻闻到了。他有些慌,但面上尽量保持着冷静,不肯抬头看人,任由其动作。周千乘见他没反应,便以为他不排斥,手往上走,干脆掀开被子伸进去,隔着一层薄薄的睡裤压在他腿上。苏沫脸色渐渐发白,呼吸加重。ao永久标记之后会让双方产生本能依赖,在周千乘这样目的性很强的释放信息素行为中,苏沫根本无力抵抗。他身体不可避免地产生反应,但心理上又太过恐惧。两相拉扯之下,他很快便冷汗涔涔,全身针扎般难受。周千乘从来不是正人君子,也早已习惯高位者的随心所欲,他想要苏沫就是动动手指的事,苏沫如今已经任由他拿捏。在这间病房里,在任何地方、任何时间,苏沫都只能听话。苏沫躬下腰,后背靠在床头上。他没阻止周千乘,但呼吸越来越急,全身发抖,像在极力忍受着酷刑。“怎么了?”周千乘停下动作,目光平直地看着苏沫,明知故问。苏沫很慢地摇头,咬住嘴唇没说话。周千乘刚才被取悦的情绪已经消失殆尽,眼底不见丝毫情动,似乎在有意折磨苏沫。他就是要逼一逼,看苏沫能忍到什么时候。手继续往里走,在某个极为敏感的地方停顿片刻,换个方向,按压在某处,略用力。是一个暗示性很强的动作。苏沫眼泪便掉下来。“怎么了?”周千乘又问。哭声压在喉咙里,苏沫两只手死死抓住周千乘小臂:“……我不想……不想。”周千乘松了手,收了信息素,任苏沫哭了一会儿,等他情绪差不多平复了,才说:“沫沫,我和你结婚,是想要和你长长久久在一起的。我希望你以后能对我坦诚,没有欺瞒,不必伪装,像以前一样,对我毫无保留地信任和依赖。”他嘴上这么说,身体却又靠近一些。“我对你有欲望,你现阶段对我有排斥,这都正常,你别害怕,不喜欢就说。”他说着,右手揽住苏沫后脑勺,往前压,抵住自己额头,然后话锋一转,“但别让我等太久。”苏沫压在喉底的“嗯”像是闷哼。过了好一会儿,他跟周千乘说:“我很累,想睡觉。”他说着做了个往后躺的姿势,两只手抓着被子不松开。周千乘觉得差不多了,他还记着医生的话,减少刺激尽量让苏沫保持开心。但今天情况特殊,他想,和周逸做切割是必须要经的阶段。苏沫在他眼皮子底下的隐忍和悲伤很明显,让他一边心疼,一边疯狂嫉妒。他遵循着这些年应对攻讦和暗算的行为模式和处事风格,教训给够了,便招揽,便安抚。所以他将被子拉好,看苏沫闭上眼真的一副很困的样子,说了“晚安”,便关上门出去了。之后几天,苏沫看起来恢复如常。他很配合治疗,在医院出具两版健康报告之后便被接回周千乘自己的居所。顾望开车来接,苏沫额头抵住玻璃,窗外风景从瞳仁中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