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郁哲宏也走了。郁桃站在原地,看着韩祎恢复平素冷淡的模样,换上一只新箭。她心中翻涌,按捺不住的上前。郁桃伸出自己细长粉嫩的指尖捏住韩祎抬起的弓箭上。触感冰凉,就像‘韩伟’这个人。这回,郁桃没再喊‘世子哥哥’,而是——“哥哥。”郁桃夹着小嗲音,微微晃了晃弓箭,带着撒娇的语气,“教我射箭吧。”风扬起半空中的花瓣,斑驳的树影在她白皙的脸颊上晃动。韩祎握着箭,衣袖带着利落干净的折痕,他目光轻垂,落在郁桃的脸上。半响他应了个字“好”。“那哥哥”郁桃眼睛亮了亮,正欲问他如何拿箭。韩祎突然松了手。那把瞧着极普通的、颜色黑黢黢的,重量在一瞬全然落在郁桃手中。手骨似被折断似的,控制不住的往下坠落,郁桃慌忙双手抱住。这把弓箭竟然是足铁制成!她猛地抬头盯住韩祎,看到男人唇边那抹一闪而过的,得逞的嗤笑。郁桃只感觉若是自己的食指拇指要是握住这把铁弓,估计是不保了。得,玩过不,不陪你过招了。她将要甩手,冷不丁瞧见韩祎看了她一眼,尔后慢条斯理的用手帕擦拭手心。“别扔。”“御赐的。”郁桃双手抱着铁弩,低头看见弓上细瞧之下,方能看见上头盘龙戏珠刻纹。“世子”大难当头,她先认怂。“您先将弓取回,不然碰坏了,您也不好交代不是?”郁桃力气用尽,两耳发红。韩祎端着杯壶喝下一口,轻描细赏的打量她。“教你练箭,先要拿得起箭。”“对吧。”郁桃:“?”她闭了闭眼睛,一口气差点没吊上来。回去路上,郁哲宏搭了郁家的马车,手里抱着本书喃喃自语,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笑。郁桃蹙了蹙眉,十分嫌弃:“十□□载没见过漂亮姑娘?一个黄毛丫头让你们这帮臭男人都丢了魂。”“你懂什么。”郁哲宏持书敲她的头,带着一股子怨气,“你有半点用,也不至于看着韩世子被别人叫‘亲哥哥’。”她掀唇反击:“但凡你有半点用,也不用看喜欢的姑娘叫别的男人‘亲哥哥’。”郁哲宏瞥了瞥她,摇头道:“痴心妄想啊,痴心妄想。”“?”说句实话,郁桃有被打击到,她无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怀疑是不是最近受郁苒所影响,心情忧虑以至于自身美貌降低。郁哲宏翻着手里的书,语气阴阳怪气的,“啧啧啧,有人急了,有人急了。”郁桃慢吞吞的抬起脚,将他踹下了马车。将黑的天色,郁哲宏硬是撑着脸面,从坎川街走到郁府大门。府中朱红漆门开着,钱婆子立在石阶上,张头看见马车停下,便往下走去相迎。马车一侧,郁哲宏冒出个头来,钱婆子惊了惊,面上浮出惊喜,“诶唷,让婆子看看这是哪家的郎君。”她打高灯笼,手在膝上一拍,笑道:“真是贵客!这都多久没见着宏哥儿,今日夫人才收到来信,说哥儿这两日就到呐。”“钱妈妈。”郁哲宏应到,任她拉着自己的手打量。“您和大小姐在哪碰见的?”钱妈妈瞧见他额头上的汗水,掏了帕子去擦,“怎么不上马车呢,瞧瞧这汗水。”“罗家庄子那里。”郁桃从马车里钻出来,看见郁哲宏一副鸡崽子收到老母鸡庇护的乖乖模样,忍不住小声唾道:“德行!”门口耽搁的功夫,天已经黑下来郁府廊上,十来步一樽花箱,芍药开的溢出枝头。木梁吊下一盏灯,油罩纸灯笼描了金边鱼鸟花卉,烛火应风袅袅而动,像是活了一样。郑氏爱这些别趣横生的小东西。清风轩门前守着值夜的小丫鬟,远远蹲了礼,跑进里头通报。小丫头声调活泼,“夫人!大小姐回来了,还带着堂公子。”郁桃刚跨过院门,看见郑氏从屋里出来,面含笑容的看着她,“终于来了,可把我给盼的!”这不就早上出门,半天没见,不至于吧,从前她出门也没见阿娘能想念成这样。郁桃挠挠头,朝郑氏走去,郑氏亦步履快的走过来。“娘亲”郁桃有些感动,满含感情的唤道。却见郑氏眼不看她,径直擦肩而过,朝着郁哲宏而去。郁桃:“?”郁哲宏被郑氏拉着手,她不住关心的询问:“可还累?用过晚膳没有?脸上怎么这么多汗水?是不是宏哥儿又长高了?听你母亲说昨天春闱你进了百名,真是光宗耀祖的好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