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谁扛得住啊,美色误我。丢脸丢到佛祖脚下了。主仆三人挤成一团,鬼鬼祟祟从佛光殿溜下来。“我的天啊”翘楚惊叹道:“这比段公子还要好看,神仙似的。”郁桃回味了一下那双眼睛,睫毛的长度刚好从她心口上刷过去,手心痒痒的。“完了!”她突然揪紧了翘楚的手,想起一件顶要紧的事:“刚才我在上头跟你们说的话,他没有听见吧。”“应该”翘楚悲悯的看着她,道:“应当是,都听见了。”郁桃痛苦的抱住头,一步一挪的往下走。立在一旁的知客僧瞧见,关切上前:“施主可是哪里不舒服。”郁桃看了看自己身上素的跟颗大白菜似的裙子,憋出一颗悔不当初的眼泪,“小师傅"我心里不舒服拾已瞧着知客,似不经意的感叹了句,“今日寺里没什么香客。”知客笑道:“平闲日子,香客要少许多。”“那师傅知道上头那位是什么来历吗?”拾已笑了笑,解释道:“咱们姑娘有个带亲的表哥,和那位生的极像,又怕认错人,这想找你问清楚。”知客会意,微笑着没说话,只用手在池中蘸水写了几个字。日头出来,水痕消失很快,郁桃凑头去看——闫韩侯府世子韩最后的字模糊不清,郁桃一目十行,看到闫韩侯府韩眼睛‘蹭’的发亮,“拿画来,拿画来”“什么画?”翘楚懵了懵。郁桃正要说话,却被一阵喧天阵仗的锣鼓鞭炮唢呐声打断,鞭炮与锣鼓唢呐齐鸣,好不热闹!“阿弥陀佛。”知客僧眉目慈祥,“今日是郁府小姐出嫁之日。”氏族出嫁,迎鞭放炮,敲锣打鼓绕城一圈是习俗。初阳当头,柔光万道,这段奏的《百鸟朝凤》,无一不昭示着出嫁人喜气洋洋,万事祥瑞。热闹是旁人的,山寺清寂孤苦,郁桃的眼睛生生被刚升起的日头扎疼,她胸喉梗着一口梗不下去的气好一对狗男女!她可没忘了,昨日从郁苒匣子里搜到那副小画上的名字,和主持写的分明一模一样!正是叫做‘韩伟’!果然,能入郁苒眼里的绝非凡品。郁桃磋了磋牙,远远盯着石阶上下来渐渐走远的男子,容貌清隽隽永,姿态似云霞飞鹤。一刹那,恶念顿起。你既抢走我的未婚夫,休怪我薅走你的白月光!‘韩伟’的方向是向山寺正门外,郁桃跟了十来步,眼见着人出了山门,她攒了脑袋想法子。“翘楚,马车可还歇在外头?”“装了箱笼铺盖的已经赶去后院了,婆子正在置换,咱们那一架应当是还在外头。”“你去。”郁桃将二人拉近,小声道:“让人将咱们马车卸下来,快去!你家小姐我的终身大事就在此定下成败了。”“欸,欸欸?”翘楚想不明白,但显然这并不重要,她的腿脚显然比脑子更快,人已经跑了出去。郁桃立在红墙下,拢了拢头发,站直了,朝拾已抛出一个笑,“看看我,这身打扮瞧着怎么样?”拾已严谨的上下打量,从头上的点翠的珠花,到微施薄粉,烟霞绯然的双颊、眉目精致的面容,还有身上清甜的桃子味儿。最后拾已蹲下去为她捋直了裙边每一道褶皱,方才认真的点点头:“姑娘难得素净,却也十分漂亮。”“不错。”郁桃满意了,捏着从袖子掏出的手帕顺着青石板一路往下。百来步,山路渐开,道左的马车窗牖挂着轻袅绉纱,云母镶嵌,翘楚立在一旁不住地眨眼,远远瞧着像是脸部有什么疾病。郁桃会意,望向另一边,幕黑帷幔的轿厢,十数仆从跟随,看似普通,实则深藏玄机,这就是闫韩侯府世子的马车。她走近自家车马,看着那截子硬生生被拗断的车辕,看了眼翘楚。翘楚比了个手指向自己:奴婢干的。屈才了为翘楚如此努力的做法,郁桃心中激荡,脑瓜子被烤的发热,那些念头并非一时兴起,而是被强烈的刺激着:“不过是三月余,就让你的未婚夫对我死心塌地。”“日后你见我,是不是应当拜下来,叫我一声段夫人。”“怎么也要压他们一头,让段家上上下下给咱们姑娘三叩几拜,后悔的不行。”段夫人?段夫人算个狗屁!我既要压你一头,那至少也要是个嫁入侯府!飞黄腾达的机遇就在眼前,十年寒窗中状元夫人,要中就中个世子夫人。郁桃由丫鬟搀扶着,一步一步向那辆马车走去,带着坚毅的目光,立在约莫五六步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