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带我?”谌过扁着嘴不高兴。
“带你干嘛呀,这么闪,这么亮。”
谌江戎严肃地跟谌过掰扯道理:“年轻时候忙工作,厂里旅游么,又都一大拨赶着,光顾着拍照买纪念品了,一点儿都不享受,忒没意思。半辈子都亏欠着你妈,这退休了,我俩做伴儿出去开心开心,好好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
老谌越说越开心:“我要去南方拍古镇、拍山水、拍梯田,指不定还能拿奖呢。回头再给你妈做个影集。”
你俩光趁着厂里旅游都看不少了吧,这还没看够?
谌过感觉嘴里的果汁都不甜了,冲着老爹阴阳怪气:“我自己当老板,想旷工就旷工,干嘛不带我?”
“我带我老婆旅游,不服气你自己找个对象搭伙儿出去玩儿啊,我又没拦着你。”老谌心虚地低头喝茶。
嘿,在这儿等着我呢。
谌过也端起杯子不紧不慢地小口抿果汁,就是不接老谌那一茬,憋了半天终于把老谌给憋出声儿了。
“怎么着,还没碰着中意的啊?”老谌那高兴的情绪也跟着往下落,“28了,闺女,爸可不是嫌你剩着,我闺女多漂亮,事业有成,爸就是怕好的都让人挑走了。”
谌过当即反驳道:“你跟我妈你俩也没错过啊,那个年代二十七八不结婚都没耽误了,这个年代你怕什么?”
“那个年代人没现在花呀,”谌江戎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现在的姑娘小子都追求新鲜刺激自由自在,人家能结婚的有法律约束的还总出幺蛾子呢,你这没依没靠的,我跟你妈心里能不惦记么。”
谌过心头微微一颤,她这个取向虽然没隐瞒过,但也从来没跟家里明说过,看样子老谌和老方心里也是有数了,默默地挨了这几年算是说服自己平常心看待了?
不容易,不让闺女为难,自己忍着慢慢消化了,太伟大了,老爹老妈我爱你们。
方眉通话结束后也从书房里出来,跟老谌坐在同一边,四只眼睛齐刷刷地盯着谌过看。
“干嘛呀,你俩,盯着我看,我长胡子了?”谌过有时候也会心虚理亏,觉得自己承担不起这么坦荡、厚实而包容的父爱母爱,只能溜为上策。
方眉上来就炸话题:“你跟桃子……你俩不来电?”
谌过崩溃地把头扎进沙发靠背里,狠狠地捶了下坐垫:“妈哎,你俩说什么鬼故事呢!我天,我跟桃子?那不乱伦么,简直了,不跟你们瞎扯,我要去午休。”她跳起来往屋里蹿。
方眉没拦着她,倒是在她进门时突然说:“枝枝,要是碰上喜欢的,带回来给我们看看。”
谌过进屋扑到床上把脸埋进枕头里,赶在捂死自己前翻过身躺着盯着房顶的吊灯看。
吊灯是一串白色花瓣。
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漂亮小丫头被人驼在肩头探着两只白藕节似的的小胳膊,扑腾着去拽那一串串丛丛簇簇的槐花枝的场景。
谌过抬起手腕嗅了嗅,还能隐隐闻到一丝淡淡的槐花甜香。
关佳颜那条小扭扭喜欢槐花。
谌过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傻,翻出微信给关衡发了那两张照片,还说了那样的话。
这段日子接触下来,她觉得那小扭扭不太直的样子,但又无法确定这孩子只是因为思念父母把带着槐花香气的她当了精神寄托,还是真的是朵小百合。
小小年纪,一时迷路,很常见。
但无论哪一种情况,她都不愿意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