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岭已经搀扶着汉子到了门口,汉子摸了后脑勺一手血,他回头,畏惧似的看了乔天涯他们几眼,又赶紧缩回脑袋,胆小怕事的样子,解了马,就跟孔岭走进了夜色。
费盛这才卸了伪装,问:“你盘问他们干什么?咱们也是被通缉的,临到茨州门口,少惹些事情好。”
“我总觉得这个人……”乔天涯喝了两口烧酒,皱着眉想了片刻,“你撞他的时候他真的没有反应?”
“没有啊,”费盛吃了两口牛肉,“人是能装,但是身体一旦熟悉了快速地反应,就很难在突发时控制住自己格挡的动作。这人是挺古怪的,但是确实不是个练把式的。”
“他要是确实能控制呢?”乔天涯忽然问道。
“那他可就厉害了,”费盛的筷子在空中比画了一下,“得是纪纲师父那种境地才行。你想想侯爷,侯爷那样的身躯根本无法遮掩,天赐的体魄使得他爆发力强悍,他若是睡着了,别说碰他,就是靠近也要留心自个的性命。这种耐力得靠经年累月的练习,这人看着年纪也不算大,不能吧。”
乔天涯吃了菜,没再问。等到他们酒足饭饱,掌柜的给乔天涯算账,退银子时费盛没事干,就顺手摸了几把。他这一摸却摸出了不寻常,这银子成色重量跟他们从阒都带出来,由户部铸钱司直发的银子有些细微的不同。
费盛这个人,虽然平素争强好胜,又爱奉承,但是他的看家本事却是没的挑。他被这细微的不同挑起了疑惑,把银子拿高,细细端详片刻,问乔天涯:“中博这几年都跟厥西打交道,流动的银子也大都是厥西过来的吧?”
“是这么说的,”乔天涯撑着柜子,侧头看了眼那银子,“这种新银子不常见,他们做的都是见不得光的倒卖生意,一般人不敢直接用厥西的银子,大都是先兑换成铜钱,或是用别地推发的银子。不过咸德年间国库空虚,各地的新银子铸得少,如今能有十分新的,就只有奚——”
就只有开凿银矿的奚家银仓。
那这钱不是从沈泽川手中流出来的,就是从设计套空奚家银库的人手中流出来的,不论是哪个,都对他们非常重要!
乔天涯在电光石火间直起身体,说:“留一半人原地守夜,照顾师父,其他人跟我走。费老十,你他妈的真看走了眼!追!”
第109章惊蛰
乔天涯带着人追出客栈,街上已经没有两个人的踪迹。费盛从后上马,指着西边,说:“他既然有所警觉,就该知道此地不能久留,在镇中必然逃不出我们的眼睛,十有八九会选择离开镇子绕路赶往茨州。”
按照乔天涯知道的消息,沈泽川此刻应该还在茨州。他把那锭银子塞回胸口,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听身后传来了纪纲的声音。
纪纲拢着斗篷,把手中端着的药一口饮尽,说:“今夜不必为我停留,我们现在就上马去往茨州,不论如何,都要先把这件事情告诉川儿。”
事关沈泽川的安危,乔天涯知道纪纲今夜绝不会休息,便示意后边的锦衣卫牵马。纪纲上了马,挺着腰身,一抖缰绳,就带着人冲向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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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岭苦不堪言,双腿被磨得疼痛,他没有声张,皱着眉紧跟在汉子的马后。正如费盛所料,他们没有在镇中停留,迅速离开了镇子,就由汉子带路绕了道。
“先生再忍耐几个时辰,”汉子边策马边回首,喊道,“咱们天亮前就能到达茨州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