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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裹脚（第2页）

她说这话风轻云淡，仿佛这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古溪把她的鞋子拿开，施幼娘不明所以抬眸，见古溪脸色不悦，她连忙笑道：“阿哥，我跟田婆婆砍了价格，要不了多少银子的。田婆婆说了，让白梨和白桃二人也跟着我一起绑，算我们二两银子。”

古溪蹲了下来，把施幼娘的鞋子脱了。

施幼娘吓了一跳：“阿哥，你做什么？”

施幼娘的脚长得很好看，脚指头圆润，脚指头按顺序排列下来，脚趾甲都长得乖乖巧巧，“这般好看的脚，为何要绑成畸形呢？”

施幼娘红着脸道：“婆婆说了，男孩子都以三寸金莲为美。”

古溪反问道：“为何要以男子的眼光来定义美丑呢？”

施幼娘又道：“自古以来，女子皆是如此。”

古溪放下她的脚，笑道：“幼娘，裹脚是要把骨头硬生生掰断，然后扭曲生长，我不觉得这样的脚有多美。我要我的阿妹们，脚能稳稳踩在这片大地上，没有男子喜爱又如何？阿哥养你们一辈子。”

施幼娘：“阿哥以后不……不成亲吗？”

古溪又笑：“阿哥成亲得看缘分，想要与阿哥成亲，就必须接受阿哥的一切。我们有手有脚，何苦养不活自己。”

施幼娘：“可是这世道总是对女子苛刻。阿哥现……是男子，自然不用操心。”

古溪又笑了：“世道对女子苛刻，所以阿妹们千万不要苛刻自己，要爱护自己。阿哥希望我的阿妹们无痛无病一生平安。”

“二两银子都已经给了。”

“给了就给了，算丢了。花银子消灾。”

“田婆婆明日来，怎么办？”

“阿哥明日请半天假，有阿哥在，不要害怕。”

施幼娘露出甜美的笑，古溪温柔说着：“幼娘，对阿哥来说，你们的健康与快乐才是最重要的。你不要怕日后的风言风语，你要相信一点，阿哥永远不会嫌弃你们！他人只是外人，不要在意他们的看法与想法。阿哥这辈子绝对不会在意，你们也不准在意，懂吗？”

施幼娘垂眸，眼眶有着湿润，其他妹妹兴许没有任何记忆。但是，她还记得。

他们阿哥并非是他们的亲阿哥。

次日，田婆婆带着一大捆裹脚布，还有一根粗壮的木棍。

“幼娘，你年纪大了，骨头硬，有些地方需要用力敲碎。哎呀，这不是幼娘大哥吗？今日不去王府上工吗？”

古溪笑道：“昨日听幼娘说今日田婆婆会来，特地来等婆婆您。”

“哎呀，我这一个老太婆有什么好等的。你放心，阿婆一定会把阿妹们的脚裹得漂漂亮亮的。”

“我说的也是此事，我家阿妹的脚不裹了。”

“今年要是不裹，明天就裹不了了。”

“不管是今年还是明年后年，我古溪的阿妹都不会裹脚。”

田婆婆愣了一下苦口婆心道：“你是男子你不懂，我们女人家要裹脚，这是天经地义……”

“在我这边没有什么天经地义的事情。”

“你这人怎么冥顽不明呢。你以后娶妻生子，难道希望自己的婆娘是个大脚丫子吗？”

“只要我喜欢的女人，哪怕大脚丫子我也喜欢！”

“幼娘大哥，我是好心提醒你，你是这样想，天底下男人可不是这样想，我可是为了你家女娃子。”

“天底下的男人要是嫌弃我们家阿妹，他也没有资格来娶！”

田婆婆倒是有几分火气闹上来：“你这大哥怎么耽误你家妹子！天底下有你这样当大哥吗？”

“我怎么对待我家阿妹，不关婆婆的事情。再者，我们家阿妹又不拿婆婆银子，也不吃婆婆家饭，你操什么心！”

田婆婆怒了：“你这人不识好人心，我也是好意……”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请回。”

“我告诉你，是你自己不裹脚，可不是我田婆婆不愿意裹脚。这二两银子你别想拿回去。”

“您放心，我也不想拿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