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被打得屁股开花了,还不叫落难?”杜纯元见抢不过,索性脱了鞋袜,也跟着跳上了榻。“你……你下去,一个女孩子,爬男人床榻,若被人看到,算什么?你名声还要不要了?”顾寻欢自幼便怕这个喜欢死缠烂打的小表妹,她出招常常不按常理,实属乱拳打死老师傅的那一类。先年她父亲任督察史时,病死在任上,又因她父为官清廉,两袖清风,并无积蓄,父亲顾振霆怜惜她母女三人日子艰难,所以一并接了她母女三人过来扬州。姑母顾臻性子温庄,不善言语,大表妹杜纯良也是个极为温柔的人,不曾想这小表妹却是个红红火火的性子,从小便爱缠着他。“被别人看到?”杜纯元扬了扬嘴角,“那正好,我还巴不得别人说我和你不清不白呢!污了我的名声,我正好嫁给你。”这都什么逻辑!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顾寻欢只觉脑壳疼!“嫁给我有什么好处?”杜纯元逼近,顾寻欢无奈,于是往床榻里侧躲了躲,“我的坏名声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顾寻欢,花天酒地,纸醉金迷,最爱进青楼,访花船,左抱一个情妹妹,右抱一个情妹妹,我这样子的男人,你要了干嘛?”“那说明你技术高。”杜纯元向顾寻欢摆了个大大的笑脸,“经验丰富,我喜欢。”呵……顾寻欢落下笑脸,连着叹气,“天下女子,都希望自己夫婿一心一意对待自己,有你这样的吗?”“没关系,我大度,我就稀罕表哥你。”杜纯元又逼近顾寻欢一步。“服了,服了。”顾寻欢连着向杜纯元拱手拜服,“论脸皮,表妹你赢了。”“我就说嘛,表哥,表妹,合该一个被窝里睡。”杜纯元向顾寻欢伸伸手,示意他乖乖过去。顾寻欢无奈苦笑,目光瞥向床头香炉,故意手指香炉,“我的帐中香没了,你知道的,我不能一日无香,你先帮我添香。”“给哥哥添帐中香,躺下后一起闻。好。”杜纯元点点头,放下手中好不容易抢来的被褥,伸手去取香钳。顾寻欢瞅准了机会,悄悄向床榻边挪脚,好不容易到了榻边,刚想下榻,却不曾想杜纯元一个反转,利索跳到他身前,以猛虎狠扑的姿势,一下子将他按倒了下来。屁股上的疼痛,钻心地袭来。“表哥。”杜纯元以获胜者的姿态,高高在上地对顾寻欢眨了眨眼,“从小玩到大,表哥的手段我早已经了然于心。”“小表妹,你可真聪明。”顾寻欢直呼流年不利,若不是被打有伤在身,他怎么可能落到这小丫头手中,可是对这小丫头,不能打,不能重话骂的,也可真是愁死了人。“当然。”杜纯元得意洋洋,声讨道:“上一次被你骂后,我哭了好几天,你都不来看我。”“哥哥这是为你好。”顾寻欢叹了口气,“我视表妹你为亲妹妹,实在是无男女之情,亲你我也亲不下去啊,这样子怎么能娶你为妻呢,那岂不是你痛苦,我也痛苦?”“你没亲过,你怎么知道?”杜纯元见他说得认真,脸色也逐渐暗了下来,“别人不知道表哥是什么样,但是我知道,你这院中二三十个侍女,一个个都貌美如花,可是你一个都没碰过,所以你压根不是好色之人。”“那是因为她们不解风情,嚼之无味。”顾寻欢想彻底断了杜纯元的念头,“我有特殊癖好。”“什么癖好?”杜纯元不服气。“我喜欢我新看中的那个小厮。”顾寻欢正色道。门外,海棠抱着被褥立住了脚步,其实她想问,到底安排了哪间屋子给她。大招看见海棠,杜纯元嘴角下沉,委屈之意呼之欲出,眸光发红,几欲落泪。门外,海棠亦是打了个愣。顾寻欢的话尤在耳边,听起来像个笑话,也委实是个笑话。她定定地看着顾寻欢,起初很不明白,顾寻欢他人高马大,怎么可能斗不过一个小丫头?可是慢慢地,她就明白了,不过是顾寻欢让着她罢了。眼前杜纯元天真烂漫,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海棠极快地看她一眼,蓦地又想起了顾寻欢豪掷千金赎出来的行首,还有那个曾经给他下药的人,海棠隐隐有觉,那场有心的下药,定与女子有关,爱而不得,因此生怨,或许又是想要生米做熟饭?海棠叹了口气,顾四爷桃花朵朵开,也不知哪朵是他的最爱。“海棠,救我。”榻上,顾寻欢连着向海棠眨了眨眼睛,扬声央求道。海棠本意想走,转念想到他臀上的伤,终究还是顿住了脚步,却也没想卷入他的桃花劫中,只沉着声问,“哪间屋子是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