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惜儿深深的吸一口气,揉着丝帕,倒还算冷静:“皇后只是圈禁,到底还没彻底被废,且还不到咱们得意的时候。”
梅花这话听个高兴就罢了,董惜儿在刘景天身边服侍这么多年,一直以为自个就是独一份的青眼,直到遇见了苏允棠,虽然口中不愿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苏允棠在陛下心中的分量,只怕是重过她的,若是她这次未曾滑胎,母凭子贵,说不得还能争上一争,偏偏……
董惜儿低头摸了摸平坦的小腹,可惜又不甘。
她流放路上就失了身子,辗转之中又小产两次,着实伤了胎宫,察觉孕信后找了亲信的太医,果然也说她身子未曾恢复,虽有孕也是万万保不住的,最好是趁着月份时小掉了,好好将养,再图日后。
董惜儿知道自个的身子,对这样的结果不算意外,因此只短暂的难过后,便当机立断隐瞒消息,先借几件小事触怒皇后,再特意选在苏允棠虚弱休息的时候日日叩门,名为请安赔罪,实际是明里暗里炫耀挑拨,叹息叹息苏家不如以往,再有意无意的说些陛下对她的温柔深情……
只要苏允棠憋屈妒恨,一怒之下对她下些责罚,她自然会顺理成章的受罚落胎,叫皇后担上谋害皇嗣的罪名。
她处处都计划的周全,谁知道苏允棠却忽的变了性子,分明刚进宫时,陛下哪怕只多提她几句,皇后都要拈酸吃醋,她只要略微挑拨冒犯,皇后就要依律训斥,那几日里,却对她却连一句责罚都无,甚至话都懒得听,只是三句话功夫就立马端茶,之后更是干脆闭门谢客,连她人都不见!
眼看她的身孕再拖不下去,没办法,只能故意在椒房殿外跌倒,果然立即滑了胎。
只可惜不是皇后直接沾手,这孩子掉的也总是差那么点意思。
唯一庆幸的,也就是苏允棠自个糊涂,梗着脖子把自个圈在了永乐宫,没有彻底辜负了她一番筹谋——
可见她的确是上天庇佑,自有福泽,合该如陛下一般,从至低处一步步往前,坐到那最高的位置上去。
梅花敏锐的看出了主子面上的野心,态度便也越发殷勤:“娘娘就是太小心了些,皇后圈禁只是开始,彻底废弃,不就是迟早的事儿?”
一番话,只说得董惜儿转怒为喜,梅花才又问道:“刚出了袁太监的事,娘娘瞧着,奴婢是不是要和底下人吩咐一声,先离永乐宫远着些?”
荣喜宫这三年来,上上下下也收买了不少宫人,有娘娘之前的示意,往后明里暗里踩一脚皇后,来与主子讨好的一定也不会少。
董惜儿弹着指间,轻轻一笑:“你倒是好心,本宫失了龙胎,身子虚弱,只保养自身就罢了,哪里管得了这世态炎凉?”
梅花闻言一顿,也立即明白自个说了糊涂话,也是,好容易见皇后失势,娘娘没亲自动手都是小心谨慎了,还要拦着旁人?真当她主子是菩萨了不成?
怕主子不满,梅花也连忙解释:“是,奴婢
5、晕倒了()
只是怕有多嘴的传了出去,陛下多心。”
董惜儿心里对此其实也有些顾忌,沉思片刻,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且先等几日看看情形罢了,少不得,等能出门,还要先去永乐宫给咱们皇后赔一回罪,叫陛下知道都是底下人逢高踩低,可与本宫无干。”
梅花主子身后塞上团花引枕:“只是委屈了娘娘。”
董惜儿自然不愿去永乐宫奴颜婢膝的,可若是能让圣心动摇,她可以不在意这片刻的委屈,更何况……
董惜儿弱质芊芊的倚了引枕,便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般露出个高兴的笑来:“如今的永乐宫不同以往,一个尊荣供养都没了的皇后,只要顶着赔罪的名头让陛下知道了就够了,谁知道我在皇后面前到底如何?”
梅花也跟着笑:“可不是呢,谁不知道娘娘贤良纯善,便是真起了风波,也必是因为皇后嚣张跋扈。”
想到之前目下无尘,将她拒之门外的苏允棠,如今在圈禁冷宫中,由她打骂的模样,董惜儿便觉心下快慰,要不是小月子里不能出门,简直立刻就想动身过去。
董惜儿指尖交叠,柔柔祈盼:“咱们苏皇后就和雀儿似的,气性大、身子虚,这天寒地冻的,可千万得撑住,病一病晕一晕倒罢了,可千万别一不当心被圈死了,那本宫可与谁去请罪呢?”
娇柔婉转的声调,落在梅花耳中,却叫她心头一抖,没敢接茬,只低着头格外恭敬的给自己主子送上热好的梅花熏香铜手炉。
董惜儿在这样“美好”的期盼里,日日都要念几句佛,祈愿自己能够得偿所愿。
许是她念得多了,两日后,便当真传来了有人晕倒的消息,可来源却并不是圈禁中的永乐宫,而是乾德殿。
“什么?”
躺在床榻间喝汤药的董惜儿猛然起身:“陛下前日不是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