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黎听到云峰的声音里带了哭腔,她只看到云峰哭过一次,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你,你别哭了……我小时候就知道你和妈妈都是在帮助别人,毕竟一个警察一个医生,你们工作忙是应该的,还有很多人需要你们的。”
“而且,我长这么大一直都是自由的嘛,”云黎忽然就想到了奚锦,笑了笑,“妈妈出事之后我很难过也很想她,我知道你也很想她,所以我不会怪你。只是你回来之后忽然让我不要学画画了,也不让我参加艺考,我很不理解你。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一定要像妈妈预期的那样,我热爱画画,我就想一直都画画,从事于我热爱的我才会快乐不是吗?艺术这条路很难走,我当然知道,我有心理准备的。”
云峰似乎已经想好了还是要坚持,抬头瞪着云黎,瞪了一会似乎也觉得毫无意义,闭了闭眼。“小黎,我还是希望你……”
“不。”云黎一听到前半句都能知道后半句是什么,很果断的拒绝了。
“……”云峰没说话,云黎也没多少意外,她早就准备好接受自己说的这一大段都是对牛弹琴了。
“我不会转专业的,爸爸晚安。”云黎直接进了房间,没管外面云峰的反应。
叹了口气,云黎给奚锦发了这么长时间以来的第二条信息。
-你到家了吗?
对面没有回应,云黎又叹了口气,不用想也知道情况不太好。
云黎又画了会稿子,才小心翼翼的出去洗漱,生怕又遇上云峰。
云黎终于等到奚锦回消息的时候,已经快十点多了。
-到了,没事,不过这几天我就不去少年宫了。
-嗯,正好我也有事呢。
云黎回了一句,才想起来昨天说的《缪斯》,还没给她看呢。
云黎把《缪斯》的画稿发过去
-《缪斯》,好看吗?
奚锦点开那张画稿的时候还有些发愣,这就是几年前的自己吗?之前慌忙看了一眼,还没怎么看仔细,只知道那是自己。
画面中间那个女孩,穿着一条黑色的中长款礼服,头发半扎了起来,化了淡妆,那一双瑞凤眼和眉尾的痣和奚锦一模一样,这是奚锦十五岁的时候。
她正一脸冷淡,一只手提着裙摆,微微偏头看着旁边的某样事物,专注的似乎眼里只有它,身后是一个破败的学校大门和里面树叶都蔫了的的花坛,跟那女孩显得格格不入,似乎极力彰显着这女孩不属于这个地方。
-好看啊,我那时候是这样的?
-嗯,很特别,眼里只有你的琴。
-真神奇,居然会有人专门记录我。
-奚锦。
-怎么了?
-你对我的情况猜出多少了?
奚锦直接弹了一个语音通话过来,云黎有些措手不及的接了。
“想知道啊?你怎么不先说说?”奚锦的声音似乎透着些愉快。
“你先说吧,你说完我正好接着说。”
“哦,也没猜出来多少吧,你装的太拙劣了,我先来盘盘你的漏洞吧。我那次商演,远远的听到萧泱繁说‘看,缪斯’还是什么的,反正有缪斯这俩字,我看了一眼,你俩看着我呢,更何况旁边没别人,就觉得你们俩其中有一个认得我。也没太放在心上,本来就记性不好。
后来你在学校总盯着我看,被我发现那次,我问你认不认得我,你一直逃避,想走,我说一个月前商演见过,你就很匆忙确认了,我记得哪次认哪次,是吧。而且,你那俩屏保都是我,萧泱繁过来看到我甚至直接叫缪斯,根本藏不住啊。我还要再说吗?”
云黎笑了一声,“说啊,让我看看你有多聪明。”
“我这算哪门子聪明,蠢人一个。”奚锦自嘲,“那我要揭你老底了,我第二次做噩梦惊醒的时候,你拍我的背还专门慢一点让我看到,甚至连我拍开你的时间都留好了。更别提你那幅画了。”
“画?我的画有问题?”云黎诧异。
“画没问题,落款有问题啊,你个二傻子。从四年前开始,每年我的生日都有人寄东西给夏唯清,甚至很细心的没有直接寄给我。拆开之后都有礼盒装着,上面都写着“锦鲤生日快乐”。那个字体,和你的落款很像,“明”的“日”字旁和“日”写的简直一模一样好不好?”
“……”云黎有些尴尬。
“你去少年宫,是专门去的吧,不管萧泱繁在哪打工你都会去,是吧?你对两边走廊都是什么教室一点都不好奇,要是第一次去总会看两眼的。我小姑对我的态度你也不意外,甚至可能知道我有创伤后应激反应,我僵在那你都不意外。后面的还要说吗?你基本不装了。”
“嗯。”云黎已经坦然接受自己瞒不住的事实了。
“你三四年前就认识我,可能就是那次艺考,我可能没怎么见过你,或许一直都在关注着我,对我的事情可能了解一些,家里似乎出了些事情,家里人不支持你……是不让你画画吗?还是别的什么?可能那时侯很不能理解家里,但是……有些爱他们,差点要放弃画画了?然后看到我那个样子,把我视作泯然众生的神了?应该是缪斯女神,代表传统音乐和舞蹈的吧?就算是个寄托,觉得我对于家里人的态度接受的很坦然,是你做不到的那种坦然,是吗?你嘛,这几年有了解过我的事情,也研究过我的想法和习惯,对吗?”奚锦一条一条捋着思绪,听着有些杂乱。
“差不多,你脑瓜子里得有多少褶,这么聪明。”云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