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伟提速向前方一排排烟囱冒热气的农房行进。
又过了几分钟,车停在一家明显翻新不久的水泥大院门前。
下车时,刘钰满脑子都还想着那女鬼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掐灭烟头的工夫,女鬼慢悠悠地又来了!
感受到那抹不属于冷空气的阴寒爬上肩头,刘钰打了个激灵,不悦地问她:“你到底谁啊!来一趟总得报个名字,让我知道知道你是哪条道上混的吧?”
“自然是老槐门的啦。”女鬼轻挑笑道。
“啊,然后呢?接着说。”
刘钰又摸起一根烟,咬牙切齿叼住。
女鬼悬在她头顶,似乎是在用手指绕头发玩儿。
刘钰听到了剐蹭的沙沙声,仔细分辨又觉得不像是头发,想了想,一时也没猜出是什么,不自觉地生出好奇心来。
而女鬼早已将她心声听得真切,笑得更愉悦了,明知刘钰气闷,偏来给她上眼药:“小丫蛋儿,你猜猜嘛,猜对了姐姐奖励你,嘻嘻。”
13-鬼母驾到(2)
刘钰差点没被一口急烟呛死。
猛鬼见多了,要么呜嗷喊叫吓唬人,要么哭哭唧唧折腾人,可这位大姐——嬉皮笑脸、娇声软语、撒娇卖萌玩得是哪出啊?
刘钰懵了,搓着喉咙不住咳嗽。王建伟依然担心地看着她,还问她要不要紧。
刘钰摇摇头没说话,表面淡定如斯,心里对女鬼大姐开启恶龙式咆哮:“都啥时候了你还让我猜,有点职业道德行不行!待会儿进人家屋,我咋给人介绍你啊?万一人家问‘你好,老仙你是哪位’,我咋说——啊,你猜……像话吗!胡肆临,别躲猫猫了,这大姐哪来的你给我送哪去,我可不用她掺和!”
刘钰慢腾腾跟在四人小分队最末尾,又借故要整体看看这间民房的风水,在门口徘徊张望,火急火燎默默呼唤胡肆临。
女鬼却笑意深深制止她:“别喊了,他不会来的。不只是他,你家那些有名有姓的狐仙都不会来。你这个月经期长达6天,待我从你身上离开后,你免不了得趴窝歇一阵儿,我要是你,干脆放个假不见客了。”
刘钰挠挠头,眼底闪过一抹慌乱,吧嗒烟的工夫改口去喊胡老太太。女鬼说:“没用的,那老婆子有自个儿弟马,这会儿呀正忙着给人对症下药呢,小丫蛋儿你就别指望她了。”
啧啧,还是个贴心鬼呢。
话虽没错,但刘钰倔脾气来了,冗自装作没听见,又不厌其烦喊起自家各堂主名号。可无论喊到谁,都远远的从家的方向传来爱莫能助的推辞。
手里的烟抽差不多了,刘钰眼中的焦急渐渐化作无奈,最后甩掉烟屁股碾灭,抱着膀子认怂:“姐姐,我猜不出来,求你给个痛快话吧,在外边干站着又冷还显得我他妈非常像神经病。”
“小丫蛋儿,你现在还会迷路吗?”女鬼莫名其妙来了这么一句。
刘钰微怔间,女鬼已经捆了半个身子转头挪步进了方萍萍家门。
见她突然一瘸一拐的,王建伟惊奇道:“仙姑哇,你到底咋啦?腿咋还瘸了呢,以前就不利索吗,我都没注意。”
刘钰刚想说“你才瘸”,张开嘴声调陡然又恢复之前阴沉沉的语气。听起来又娇媚又诡异:“让开,臭男人,这没你说话的份儿。”
王建伟:“……”
她的变化引起何敏丽和亲眷们的注意,纷纷将目光转向她,带着几分好奇,也不乏质疑。
方萍萍母亲一眼认出来刘钰就是那天婚礼现场扎完女婿,又把人从椅子上推翻害得女婿破了相的小神婆。当即皱起眉头,拉过亲家母耳语道:“咋把这事儿妈请来了,你们还嫌上次闹得不够磕碜啊。”
刘女士呆了呆,不高兴地低叫:“不是说好了再不提这茬了吗?上次的事不能就赖我们吧,亲家母你没责任是咋的!”
“嘿哟我说巍然他妈,你家大姐惹那么大乱子害你儿子遭罪,我心疼咱们孩子跟她吵几句错了吗?你咋还赖我呢,你要这么说,那咱今天再面对面坐下把话唠一唠,正好你小姑子在这,让她给评评理——”
“唉呀妈呀,你们有完没完了,这点事翻来覆去吵个不停不嫌烦啊!”何巍然从里屋走向两位母亲中间,急不可耐吼道,“我媳妇还那疯着呢,哪头重要你们不知道吗?我老姑和老姑父又不是来听你们吵架的,快别说了,看看我媳妇到底咋了吧!”
儿子一出现,刘女士像刚想起什么重要事情一样,凑近他快速说了两句,何巍然顿时面露喜色,紧接着垮起脸看向岳母:“妈,老姑请的大仙儿说萍萍怀孕了!”
“啊?真的吗?”方萍萍母亲也欣喜笑了,很快便和女婿一样长吁短叹着走向刘钰,“唉呀,这可咋办呀!仙女儿啊……我家姑娘真怀孕了吗,这要真是鬼魔,您处理起来不能出啥事吧?”
刘钰又差点被一口烟呛死——
什么玩意儿,居然叫她仙女儿?!
她想辩解一下,哪料女鬼大姐咯咯咯笑的花枝乱颤。刘钰能感觉到她对这个“昵称”特别喜欢,于是彻底无语了,索性由着她牵引自己去迎合方萍萍母亲的拉扯,有点“放弃治疗”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