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墉哼一声,“这么说,你给旁人做靠山了?”
和珅急忙摆手,“刘兄,您饶了我吧。我这辈子,自打出了娘胎,就立志专干走私,不敢贪污。你要到我家查,银子是不少,咱俩交情,我也不瞒你。可那没一文是打国库出来的。这也就是我运气不好,要是我生在雍正朝,那时候开海禁,指定我早就是红顶商人。”
刘墉一笑,“我信。只要不贪污结党,我就不管。国泰之事,查的如何了?”
和珅摸摸下巴,“还好,路上掌握了些证据。我跟钱沣兵分两路,准备十天后,在济南汇合,堵住国泰这只老鼠。”想了想,伸头来问,“刘兄,跟你打听个事儿呗。那个,王举人的家眷长氏母女,听说逃到这附近了。你见过没?”
刘墉瞥和珅一眼,“你是查案来了,还是找人来了?”
和珅赶紧正襟危坐,解释:“哪儿的话。你不知道,长氏是我家夫人娘家亲戚。早先,送信说要去京城投奔我们。可是左等右等不见人,我夫人着急。这才顺便问问。您要是没见,我再问其他人就是。”这辈子,继妻长氏比自己年长几岁,当初,自己是亲眼看着她嫁人,觉得王举人为人正直,这才放心。没想到,造化弄人,终究还是守寡的命。
刘墉看一眼和珅,“我知道她在哪儿。但不能告诉你。等国泰案结,再叫儿子儿媳护送她母女,去京城找你们吧。”
和珅一听,那敢情好。自己这一路行来,也不知要搅动多少浑水。长氏母女跟着刘墉,自己也放心。
当天,和珅住在刘墉家里。俩人商量如何揭穿国泰阴谋。刘墉古道热肠,提议自己跟着去,在商人富贾中帮着传播谣言,鼓动他们到钦差衙门告发。
和珅千恩万谢,两人商议已定,第二天,和珅就带着小道童赶路。
长八姐听说,来问刘墉。刘墉对她说明白了,问:“你家可有亲戚姓冯?”
长八姐低头回答,“我娘家没有。不过,既然和大人说了,想必是我婆家那边亲戚也说不定。老天保佑,叫和大人灭了国泰那个黑心肝。”
刘墉微笑,“你呀!和珅虽然圆滑媚上,不过,其人还是有些真才实学的。要论才能,不比当年廉亲王差。你且回去安心等待,过两天,事情办妥了,我再叫儿子媳妇送你和王琦进京。”
长八姐听到“廉亲王”三个字,肩膀微不可查地颤抖一下,低头行礼,“小妇人告退。”回到屋里,扶着胃部,暗自揣摩,“你究竟是谁?”
这边和珅、钱沣、刘墉忙着跟国泰斗智斗勇。那边令皇贵妃气急败坏,“你说什么,国泰家里,藏着那棵真正的御赐翡翠白菜?”
福喜磕头不起,“奴才愚钝,竟然没看出来真假。还请主子责罚。”
令皇贵妃跌坐在炕上,无力摆手,“罢了,这件事本宫知道了。你回去告诉晋嫔,国泰的命,本宫会保下的。这是最后一次,再来闹本宫,别怪本宫翻脸不认!”
福喜低头一笑,“奴才这就去,这就去。”
福喜刚出门,就有小太监飞奔来报,哭着回话:“令主子,蒙古科尔沁报丧,说是七公主——薨了!”
令皇贵妃听完,怔怔站起,抖抖指上护甲,头一歪、腿一软,晕了过去。
承乾宫里,晋嫔拉着福喜的手,泪眼婆娑,“福喜哥,难为你了。”
福喜看着晋嫔,微笑回答,“只要你好,我就好。”
晋嫔摇头,“不,即使我不好,你也要好好的。记住,要好好的。”
深宫之中,难得几分真情,居然发生在嫔妃与太监之间,可悲可叹可怜啊!
再说金川战事。阿桂带着福康安等大小战将,按照乾隆安排,配合小达赖哄起的金川民众,内外夹击,出兵不过一月,便平定凯旋。
小达赖不喜军中恶习,带着海兰察以及长老们先行回京。
乾隆高兴,赏赐金银珠宝数不胜数。小达赖看了,恹恹地说,“这次出去,差点儿没死在当地。多亏海兰察搭救。我也没什么功劳,请皇阿玛把这些赏赐给海兰察吧。”
乾隆更加高兴,依旧赏赐小达赖。提海兰察为御前一等侍卫,赐黄马褂。
不久,阿桂带着福康安等人回京。乾隆跟于敏中、阿桂等人商议,说福康安作战勇敢、治军有方,兼孝贤皇后亲侄,想授予他三等嘉勇公。
反正是皇帝开工资,这俩人都是老油条,哪里会跟一个小青年过不去。一致点头赞同,顺便把福康安夸了一通。
乾隆觉得跟大臣们打好招呼了,第二天,上朝就要颁布封爵旨意。
哪知,还不等吴书来请出圣旨,下头就有御史曹锡宝出列,弹劾福康安生活奢侈,他统率的大军所过之处,地方官都要供给巨额财物;前线血肉横飞,而福康安的兵营之中仍歌舞吹弹,余音袅袅不绝。
曹锡宝说话也毒,跪在地上,哭孝贤皇后。说她老人家一生简朴,为子孙侄男榜样。怎么皇后与傅恒公刚去没几年,子侄便如此行事。若非此次派遣劲旅,又有达赖活佛与文官深入金川,奔走游说、挑拨离间,阿桂中堂统军有方,不知福康安要借机搜刮多少民间财宝,趁机虚报、假报多少战功。皇上自孝贤皇后去后,对福康安视如己出,哪想到,连达赖干殿下都与民同甘共苦,真正的天潢贵胄、皇后亲侄,怎么不知体谅君父艰难、百姓疾苦。最后还因为哭孝贤皇后,哭晕过去。横着出了乾清宫。
弘昼、弘瞻等宗室,立在朝堂上,听的是一愣一愣的。阿桂低头低到脖子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满朝文武,不敢有人多发一言。不要命的,有曹锡宝一个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