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包里取出一份医院检查报告,递给梁具福。
“这是什么?”
“你看看就知道。”我笑着说。
“……悦心,你怀孕了?”
“嗯。两个多月了。”
他甩开椅子跑过来抱我,像条大狗。我不怎么喜欢狗。
他总是这样,既给我难能可贵的亲密与爱,又偶尔令我想到溺水的感觉。
-
回去的路上,我坐在副驾驶,望着一排排路灯掠过。
绸州这十年来发展很快,作为航江省的省会,她日新月异。
我和先生梁具福都是本地长大的孩子,儿时是邻居,一起读小学、中学,一直保持着断断续续的联系,到了差不多年纪后,门当户对职务相当,顺理成章交往并结婚。
“阿福。”我喊他儿时的昵称。
“嗯?”
“我决定主动申请,争取要下那个案子。”
红灯变绿,他晚了几秒松剎车。
他沉默一会儿,确认道:“五岁男童的那个案子?”
“我想趁着孕事影响还不大,再做掉一个大案子。不然你也知道,孩子一生一养,我肯定又有至少两年评不上一级。再往后年纪上去了,机会又会让给新同事。”
我现在是二级检察官。
与我一样在市机关工作的女同事,大多停留在这个级别,很难升上去。
我从小学习生活各方面都好强,成绩一直拔尖,做什么都想做到最好,事业当然更不例外。
这几年一直拼了命工作,就是希望能升上一级,这样以后才有望成为检察长。
本来按照工龄、业绩,我去年是有望升级的,可惜去年市里没什么大案子,亮眼的成绩不够,名额最后给了院里一位听说与省直政府有背景的、很会来事的男同事。
“悦心,你是打算瞒下你怀孕的事吗?”
“怀孕头几个月没有发现……情有可原。我不说,别人看不出来。”
梁具福当然不赞成我的决定。
他沉默着。
车里的气氛很压抑。难得有空的日子,又是结婚纪念日,闹得太不愉快实在扫兴。
缓缓开过几个路口后,还是他先松口了:“为了评个级,咱们的小悦同志居然也要耍心眼啊?以前你不是义正严词地说过,隐瞒也是撒谎吗?”
“那都是小学时候的事情了!”我失笑。
“嗯呢,我记得很清楚啊。我借作业给别人抄,被你这个学习课代表发现以后把我臭骂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