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很难说。
乐乐他本来就不是特别粘人的孩子。小鹤她也不是那种外向、热络、看上去亲切的人。
小孩子应该都会比较喜欢宝楠姐那样的女性吧。
袁宝楠的长相和声音都很有亲和力,为人热情。大概是一直在做童模经纪人的缘故,非常懂得和孩子相处。虽然她本人并没有结婚生子。
我带着乐乐从家乡来到绸州的时候,是她到车站来接我们的。
乐乐累得睡着了,她主动提出说她来背乐乐。
袁宝楠背着乐乐走在前面,我提着行李走在后面,跟着她走下绸州站台长长的阶梯。
她开一辆公司租借的小面包车,车身涂成一种被太阳灼晒得褪了色似的粉红,车里残留有辣条、牛奶、呕吐物的淡淡气味,与车载香薰浓烈的茉莉味混合在一起。
我打开窗,绸州都市路面蒸腾的热气伴随着晚风一阵阵涌进来。
乐乐躺在后座,睡得很香。
袁宝楠开着车,跟我聊起学生时代发生的那些事情。
许多事情我记不太清了,很惊讶于她竟然能记得许多老同学的名字,甚至还了解他们最近的境况。
我们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叙着旧。我突然想起很多很多年前的一个午后,我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醒来时,看到袁宝楠坐在过道对面的座位上望着我。
那时她是个身材圆圆的、脸蛋红红的女孩儿,头发很长,扎个马尾辫。
她显然一直在看我,看了很长一段时间。我们的目光对视时,她含糊地责怪我怎么上课睡觉,脸更红了,耳朵也红了。
当时我在心里想:原来她有点喜欢我。
不过之后便也没什么了,我经常能感觉到她的视线,能听出她给我发试卷时不一样的语气,能看出当我经过她身边时,她总会屏住呼吸……
也就如此罢了。很快我们毕业,很快我们各奔东西。
我对她并没有男女之情,她对我的喜欢也就是学生时代枯燥学习生涯中的一段点缀,再寻常不过。
只是没想到兜兜转转,我们又坐在了不远不近的地方。
我没有家庭也没有事业,带着年幼体弱的儿子离开生养我多年的故乡,来到陌生的绸州市。我的人生仿佛一滩烂泥沿着阶梯滑落……
袁宝楠现在还会喜欢我吗?我心里掠过一丝惆怅。
她在夕阳里开车,熟练地在绸州市拥挤的道路上穿行,胸脯与胳膊上的肉摇晃着。夕阳把她的皮肤染成赤红色。她显得高兴,还有些兴奋,不断说着话,不时扭头看看我和乐乐。
“这两天你们先住在我那儿,看看公司附近的房子,周末我陪你们出去玩——”她安排着我们的行程,“给乐乐拍几张好看的照片。我们领导一准喜欢他。正好我们要和一个新的童装公司合作,乐乐一签约,肯定能拿下主图拍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