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上了关系好的同事和一些老朋友,下班后聚个餐。
黎鹤是早就说要在生日这天请我吃饭的,既然安排有变,自然也不好意思不叫她。
黎鹤来了,提着一只摄影包。
“生日快乐。”她眼睛发亮地对我笑。轻描淡写地把礼物递给我。
“谢谢你。是什么?这么沉……”
一拉开黑色帆布包的拉链,我就呆住了。
那是——
那是少说要花掉我半年工资的昂贵摄影设备,在专业领域都属于顶尖品牌。
我的朋友大多也是对这些东西有点兴趣的“文艺青年”,凑上来看到这份厚礼,都跟我一样目瞪口呆,一时无言。
仔细回想一下,的确,黎鹤怎么可能是个口袋空空缺钱花的孩子呢?
她聊天时从不提钱,很少工作却不担忧生活,学音乐、学画画、健身,看展看剧一叫就来,没在乎过价格,随口谈起的艺术家小众到我们都没听说过……
只是相处时间还太短了。尽管我有隐隐意识到黎鹤应当家境宽裕,也实在没料到她出手阔绰到这种程度。
“是我打工辛辛苦苦攒下来的钱呢。”黎鹤得意地眨着眼睛,像在期待表扬,眼睛亮得仿佛某种不谙世事的小动物,“我想你肯定会喜欢的!”
散场后,我陪她在路边等出租车。
路灯高高的,垂落下的光束像银色的灰。
夜风变冷了,吹拂着经过一个夏天疯长的浓密绿叶。绸州的秋天很短。
秋风似乎刚至,冬天便要见缝插针地靠近了。
“我喜欢你。”黎鹤踩在绿化带边缘窄窄的路肩上,踮着脚来回走,说,“我希望和你在一起。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加深了解。你觉得怎么样?”
——多么直率、简单的孩子。
用一份昂贵的礼物做筹码,终于提出了要求。
或者说……是一种傲慢吗?
就算是傲慢,大概也是单纯的、天真的傲慢。
我很清楚。我们并不适合。
就算我真的决定走出上一段婚姻残留的阴影,步入崭新的恋情,我也需要为自己和乐乐考虑。我想要一个完整的、温馨的家,一个愿意和我一起照顾乐乐的人。
我想,那不会是黎鹤想要的。
黎鹤根本不知道,我曾经结过婚,带着一个五岁的孩子一起生活。
“我恐怕……不适合做你的男朋友。”我说。
懂规则的人,会知道这句话隐藏的意思其实是:你不适合我。
黎鹤虽然年纪尚小、处世随意,但她也是个敏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