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件东西要送给覃老师,准确来说是物归原主。”顾为覃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放到桌上,两指抵着推到他面前。
覃涣盯着眼前的盒子,一股热气涌上脸,怔了几秒他才伸手打开——银饰柔和的光泽跃入眼帘,是一对银戒指。
嘴唇翕合,好像回到了重逢那日,他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顾为覃低沉的嗓音缓缓响起:“是你当年做的那对,我去找店家拿回来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好似真的如同说得这般简单轻易,若非覃涣自己去寻过,怕是要被骗过去了。
当年收到照片后,直到高中毕业覃涣所有的行动都被严格管控,等他脱离掌控前往那家店时,早已换了门头。他没再去找,覃涣想这也许就是所谓的命运吧,别找了,就让它不染尘埃地留在记忆中最幸福的时刻。
“那家店不在了。”覃涣低着头声音闷闷的,像是怕顾为覃耍花招,他又强调了一遍,“十年前就关门了。”
“你啊……”这人真是十年如一日的不解风情,顾为覃无奈地笑了声,“是,所以我查了十年前那条街上所有的个体工商户营业执照,确定了那天你去过的店,然后联系到店家,从她家里拿回戒指。这个解释覃老师满意吗?”
顾为覃看着对面的人小心摩挲盒内的戒指,仿佛见到了那日的自己。他费尽周折联系到那家diy手工坊的老板,电话接通的那刻他才意识到过程为何如此困难,电话对面的声音苍老又温柔。老奶奶说因为老伴去世、房租涨价,没有足够的精力和财力经营店铺便关了,但那些没来得及取走的手工制品她都收在家里,于是顾为覃约好时间去她家取。
“怎么隔了这么久才来取啊?”老奶奶瞥见欲言又止的年轻人,心下了然,“人找回来了?”
顾为覃震惊地看向老人,愣了愣才应道:“找回来了。”
老奶奶微笑着将东西递到他手里,指尖轻敲盒子意味深长地说:“这次别再丢了,独一份呢。”
“嗯,不会再丢了。”
对面的人默不作声,整个人好像都被戒指圈住了,顾为覃打破寂静:“虽然是覃老师做的戒指,但看在我费力找回的份上,送我一个好不好?”
覃涣终于动了,他掀起眼皮,露出一抹浅笑:“顾律只想要戒指吗?”
生疏的称呼从最熟悉的爱人嘴中说出,上挑的尾音和漂亮的眼睛一样,摄人心魄,于是顾为覃甘愿沉沦:“覃涣,我们结婚吧。”
“啪嗒”,覃涣手里的盒子落到桌上发出细微的响声,顾为覃的眼睛在明亮的白炽灯光中弯起来:“本来没打算今天说的,餐厅不够好,时机也不对,但我突然不想等了。”
四周喧闹嘈杂,他朝覃涣的方向稍稍俯身,看起来多了几分急切:“我一直认为婚姻意味着争吵、束缚,我父母的婚姻如此,我办过的许多案子也是这样,好像没人能够忍受日复一日的柴米油盐,但如果是和你……”
他话音一顿,不过很快又接上:“一想到可以和你一起生活,我竟然有点期待。”
他们大概一生也无法真正拥有那本证,这段很多人拼命想要逃离的关系,顾为覃却心甘情愿被这份无形的羁绊束缚,永远和覃涣在一起,他愿意。
自从听到那两个字后覃涣脸上的笑就定住了,顾为覃没催他,过了半晌,覃涣才活动着僵硬的手指,慢慢拿出那个稍大一圈的戒指:“这枚是你的,但过去这么久了,我不确定尺寸是否还合适。”
顾为覃乖乖伸出手,覃涣把戒指戴到他的无名指上,严丝合缝。顾为覃的身形体量都比十年前大了一圈,所幸指围没怎么变……
覃涣忽然意识到什么,猛地抬头,顾为覃正探手拿另一枚戒指,抽空冲他眨了眨眼:“我叫老板按照现在的尺寸翻新了。”
手指被握住,他定定地看着逐渐靠近的戒指,在离指尖一寸的地方停住了,耳边响起顾为覃委屈巴巴的声音:“可是覃老师还没有答应我哎。”
“我——”他连忙张开嘴,话刚出口就被截断了。
顾为覃认真地望着他,低沉的嗓音穿透所有杂音,清晰地钻入他的心里:“覃涣,和我结婚好吗?”
“好。”
覃涣没觉得地方不好、时机不对,因为对面坐着的人是顾为覃,一切都是最好的,他愿意。
吃完饭两人回了顾为覃的房子,最近因为要接人下班,覃涣在这里住的时间越来越长,有时甚至比某位户主还要熟悉屋内的陈设。
当初顾为覃将房子改成三居室,多出的那个房间被做成了影音室,这是他从小养成的习惯,家里必须一直有声响。原先他打算在影音室里24小时放着电影,后来覃涣来了,电影也就可有可无了,在影音室呆得最久的人竟不是他。
今晚两人都不用加班,商量着找部片子消磨时间,覃涣轻车熟路地打开投影,选了岁承明早年的一部电影《忆安》,点击播放。顾为覃坐在沙发上,等人往后退时顺势把人捞进怀里,于是他倚着沙发,覃涣倚着他。
覃涣没看过《忆安》,他只听人提过整部电影旖旎又缱绻,结局凄美又深刻,让他止不住好奇。
起初,背后的人规规矩矩,手就放在他的大腿和腰间,但没看一会儿就往上摸,被覃涣一把拍开又老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