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琼不期他问了这么一句话,只得说道:“人在外地,想家的很,又加上水土不服,故而日见憔悴。”
想不到蔡刺史一听此言,却是大为惆怅,道:“都说大丈夫志在四方,可哪个男儿能不思家恋旧?说起来,本官离乡也有十几年了呢……”不禁苦笑摇头,继而又问秦琼道:“齐州刺史可还是刘芳兄台吗?”
秦琼点了点头,道:“不错,我便是奉刘大人之名来的。”
蔡刺史道:“我与刘芳本是同窗好友,倒不想竟把他派来的差人给打了。”
秦琼道:“方才是小的鲁莽,怪不得大人。”
蔡刺史道:“你若是如此想,那我便宽心多了。也罢,便赏你些银钱,也算是我一尽地主之谊了。”说罢,便令人到库中取了三百钱,交给秦琼。秦琼正巧为钱着急,当下便谢了蔡刺史辞去了。
秦琼一进店,王小二便立刻迎上,道:“秦爷,可是讨到文书了?”
秦琼点了点头,道:“讨到了。怎么,你可是有事吗?”
王小二道:“没事,只怕秦爷这就要走,没来得及备下酒菜与秦爷送行。”
秦琼惨然一笑,道:“此刻怕是走不了了。我先回房去,你准备点汤水给我送去吧。”
王小二应了一声,待秦琼走过去,才看到秦琼双腿上的鲜血已经将裤子下摆都溻湿了。
秦琼刚刚趴在床上,王小二便端着热水过来了。秦琼便扯了一条毛巾,示意让王小二出去,然后自己沾湿毛巾,将腿上的鲜血擦干净,再撒上些金疮药。绕是秦琼这般硬汉,撒药之时也忍不住轻轻痛呼了一声。
一切收拾妥当,秦琼才说道:“小二哥,进来说话!”
王小二却一直等在门外听候差遣。这时听秦琼唤他,忙推门而进。瞟了一眼地上的一盆热水,竟全然变成了血水。
王小二连忙问道:“秦爷,您这是……”
秦琼忙摆了摆手,道:“你莫要惊讶,我告知你便是了。”说着,便把方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王小二。
王小二听罢,面容上露出几分惊疑,便有些讥讪的意思道:“秦爷,你却不像公门的爷,官家大人的喜怒,你怎么也不知道?这还是亏了我们蔡老爷宽厚,若是别位老爷,只怕还不放你哩!”
秦琼痛了半日,又听他奚落,心中不禁愤恨不平,哪里容得他放肆,喝道:“关你什么事?”
王小二撇了撇嘴,吐舌暗思:“行事不像公门人物,脾气却是大的很。”但嘴上却依旧是陪笑道:“秦爷,小人一时嘴快,您老人家别介意。”见秦琼没有反应,王小二便接着说道:“秦爷,你看今日无事,不如咱先将前几天的帐算了吧。”
秦琼点了点头,道:“你说吧,我记着。”
王小二点了点头,道:“秦爷您是三月七日来的,今日却是三月二十二。刚巧十五天。按住宿,每日该七十钱。按吃酒菜,每日该七十三钱。马料费每日二十钱。小人与秦爷打个折扣,便每日算作一百六十钱。十五日则应当是二千四百钱,也就是两贯零四百钱。我说秦爷是个好汉,便取你两贯三百钱。五日前秦爷已经给了小人一贯,还有一贯三百钱。却不知秦爷是现在给我还是过几天再说?”
秦琼听他说得清楚,知道已经没法再推脱,便道:“实不相瞒,我的钱财被我同行的班头樊建威带到泽州去了。我想那泽州的马老爷也当是去太原了,故而樊建威可能晚来几天。我本想等他来时再与小二哥一齐结账的……”
”秦爷,您可是与我开玩笑吗?”王小二听了他这句话,立马打断道:“您老人家若是在我这儿等上一年,就您老的饭量,小人的驿馆到底还开不开?”
秦琼听了他这句抢白,脸上登时挂不住了,遂道:“若是小二哥你急钱用,我这还有刚刚蔡大人给的三百钱,你先拿去吧。”
王小二见秦琼无可奈何的拿出那三百钱,这才作罢,说道:“既然秦爷发话,那我便再等几日。”说罢,将三百钱受了,转身便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