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贺铸有《六州歌头》一词,词曰:
少年侠气,交结五都雄。肝胆洞,毛发耸。立谈中,死生同。一诺千金重。推翘勇,矜豪纵。轻盖拥,联飞鞚,斗城东。轰饮酒垆,春色浮寒瓮,吸海垂虹。闲呼鹰嗾犬,白羽摘雕弓,狡穴俄空。乐匆匆。
似黄粱梦,辞丹凤;明月共,漾孤蓬。官冗从,怀倥偬;落尘笼,簿书丛。鹖弁如云众,供粗用,忽奇功。笳鼓动,渔阳弄,思悲翁。不请长缨,系取天骄种,剑吼西风。恨登山临水,手寄七弦桐,目送归鸿。
将军刀马,游侠壮士,在一向文弱的宋人里都仍然受到重视,足见古人的尚武之情。
今日,便将这一踌躇满志却又豪放不羁的宋词放在文首,引出这一段慷慨激昂的奇文。
北齐齐州。
由北齐刺史府府衙改设的简易“将兵厅”中弥漫着几分苦涩。每个人脸上写着几分无奈。
秦旭手指轻敲桌案,眼睛则盯着桌案上的北齐州郡地图,良久,缓缓开口说道:“我想现在的情势大家都清楚了。周兵围城已经月余,而我齐州与其他州郡的联系也几乎被阻得死死的。大兵压境,却不攻城拔寨,其道理再浅显不过。所谓‘不动如山,动必有隙’,周兵牢牢的把住齐州的关口,其祸心无非是防止我军往晋阳、邺城勤王罢了。只是眼下城内屯粮已见紧张,怕是撑不得多少时日了。诸位将军、大人可寻得对策?”
秦旭话音方落,一人应道:“前几日我放出的一队探子已经有一人回来了,说宇文邕(北周周武帝,吞并北齐的策划者与执行者)已经率众攻至晋阳且围城数日了。我主业已退守邺城。依我之见,不如派一使者,往南陈去请救兵,与我等里应外合,击退周兵。”
秦旭看那人,却是前任齐州太守王烈。王烈虽是文官,却颇有几分战阵谋略。此言一出,登时有不少人响应。
秦旭双手虚按,示意让众人住口,自己则摇头说道:“此事我曾想过,但深觉不妥。”
王烈“哦”了一声,问道:“为何不可?”
秦旭道:“一则,使者能否出得城奔去南陈便是一难。二则,想那宇文邕自继位以来,南通南陈,北和突厥,敌之盟,安可图?三则,此去南陈建康城,使者若出得去,至少也需要四五日方能到达,而若大军开动,则至少月余,到时候只怕我大齐早已亡国了。四则,退一万步讲,就算陈军助我击退周兵,到时候我们拿什么来酬谢南陈?故此行径,实下下之策!断不可为!”
秦旭此言一出,堂内顿时一片寂静。这时,一名斥候突然跑上堂来,按甲跪倒,言道:“禀将军,末将方才在城南捉得一奸细,现在已经押在衙外,还请将军定夺。”
秦旭眉头一跳,道:“快押进来。”
斥候应诺,返身出了大堂,不一会,便押上一人。秦旭看那人,只见那人身长七尺(此为北朝尺,一尺约24cm)有余,面色白蜡,眉头不展,龇须剌查,似是颇为受惊。秦旭只觉得面熟,仔细看下,方认出此人竟是北齐左丞相高阿那肱。秦旭没由得生出一股厌恶之情。
高阿那肱资质平平,虽好骑射,但却是领兵的懦夫,文章的草包。素来胆小如鼠,全凭奸巧算计谋得此位。北齐有今日之祸,虽有后主高纬昏暗的原因,但更大的问题还是出在这一众奸臣身上。
当下秦旭干笑两声,冷冷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丞相大人。却不知什么仙风能把丞相的大驾吹到这齐州城来。”转眼看了下那名斥候,道:“你乱抓人,本应罚你。但念在你报国心切的份上,饶你一次,下去领赏吧。”言下之意,似乎是说那斥候做的对。
斥候退去,秦旭续道:“来人,给丞相大人看座。”
高阿那肱连称“不敢”,唯唯诺诺的坐在下首的藤椅上,遥向秦旭一揖,道:“秦将军,下官可是一言难尽啊。”
秦旭微微一笑,道:“丞相大人的一句下官,却让小将受宠若惊了。不知丞相大人因何落魄如此,据小将所知,丞相大人此刻应当在高壁驻守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