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又说,寡妇陈是个好人,毕竟她最后还是掏了医药费。
我感激她救我一命,却也不相信她没有所图。
当晚,我的猜想就应验了。
寡妇陈支开傻子陈,递给我张纸:
“上回你拿了我儿子的钱,加上这次给你看病的花销,一共两千。这是欠条,利息按一年365块算。”
我就是再没文化,也知道这利息不合理。
但寡妇陈懂得拿捏我:“如果没钱,也可以嫁进我家,这钱就当是彩礼。要是不愿意,我就回溪村找老蔡,子债父偿,让他来还钱。”
不就是欠条吗?
我签了名,按下手印。
索性已经欠钱,又跟寡妇陈借了五百块当路费,隔天就离开。
我坐了两天的火车到大城市,我梦寐以求的大城市。
车流不停,楼高得遮了月亮,随处可见穿着时尚大胆的行人,一切都是在我认知外的新奇,连这里的一株野草都让我向往。
我没有钱,所以进了厂,包吃包住,可以省下一笔开销。
新工一个月可以拿四千块,只要一个月,我就能把寡妇陈的债还了。
余下的钱还能买身新衣服。
抱着对新生活的期盼,我勤勤恳恳干了一个月。
可工资前一天,车间主管刘哥把大家叫到一起,抽完一盒烟,迟迟不说话。
我急着上工,催问他:“刘哥,你有什么话就直说。”
他吐出烟圈,叹息:
“咱老板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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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我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
又怀有希望:“那、那工资呢?明天就工资了,钱还能拿到吗?”
刘哥看我的眼神很复杂,什么都没说,却又告诉了我答案。
我问他,这钱能不能拿回来,只要能拿回来,我等一些时间也是可以的。
刘哥让我去法院告老板,或许可以拿回钱。
我哪里懂这些?
厂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就连纸箱也早被清洁大妈拿去卖了。
大家什么脏话都骂了,却也只能自认倒霉,收拾东西,焦急忙慌地找下一个去处。
我无处可去,一边诅咒弃厂卷钱跑路的老板,一边恨极了自己为什么如此倒霉。
在公园长椅睡了几天,我被一家传媒公司招进去,做了主播。
起初,我担心抛头露脸,会被家里人找到。
但只要聊聊天、唱唱歌就能有几十几百的收入,我实在无法拒绝。
我很努力,一天只睡五个小时,其他时间几乎都在直播。
嗓子哑了,我就学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