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钦手中紧握着那个小卷轴,威严地端坐于龙椅之上,目光坚定地看着御阶下逐渐散去的文武百官。他压抑住留下内阁几名学士和那默然转身的苍老将军的冲动,此刻宏伟的永泰殿里就只剩下了他——这个梁国的最高主宰者和身边几个无关紧要的人。
严道行最后一个离开大殿,转身那一刻,瞟了一眼坐在高高龙椅上的皇帝陛下,那个他辅佐了八年的皇帝陛下。
这心还是看不透啊,总感觉隔着一层朦胧的雾气,相处了八年,这君臣之间的隔阂却愈加深了,再也走不近了。
赵钦锐意进取,一直有着统一天下,结束百年战乱的雄心壮志。随着年龄的增长,不仅没有使他变得谨慎,反倒日益衰减的精力和越来越糟的身体迫使他变得更加激进。
而严道行则从刚上任时的意气风发,逐渐被帝国艰难的时局拖成了顽固保守派,而且沉迷权争,善用心机。
君臣二人由此越走越远。
几乎所有朝臣出了皇宫后,都会三五成群的在一起议论起来。
按照规矩,散朝后,所有大臣都要站好,目送皇帝离开后,他们才可以有序的退出大殿。然而今天是怎么了,皇帝陛下就这么端坐于龙椅之上,看着所有大臣离开永泰殿。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
“老大,老大,不好了。”一个大汉冲进了一个不起眼的小院中。
“慌什么,出了啥事?”坐在院中正在品茶的长髯男子倒了一碗茶递给了上气不接下气的大汉。
那大汉一口就把满碗茶水灌进了肚。
“老大,咱们的人在宫门附近见到了那帮北凉使节了,他们刚从皇宫里出来,一个个跟死了爹一样,黑着张脸匆匆忙忙地往驿馆去了。”
大汉缓了口气,用袖子擦了下嘴:
“我让咱们在驿馆的兄弟偷听了他们的谈话,隐约听到‘败了,败了’啥的,而且北凉使臣好像在收拾东西,一副要走的架势。”
“北凉。。。。败了,怎么可能呢,这才几天啊。难道。。。。。。坏了,快,快,去告诉提点大人,让他赶紧给家里传信,北凉有变,快,快去。”
身侧的长髯男子腾地站了起来,茶水洒了一桌子。
“快去,晚了会出大事的。”
“哦~~好嘞,我这就去。”那大汉又慌忙跑出了院子。
“希望别出事。”长髯男子看向敞开的院门,心中莫名发慌。
长髯男子是个小头目,无足轻重地小人物,他知道的不多,仅仅知道家里在谋划着什么,而这北凉的成败则对此谋划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仅此而已。多年混迹底层暗探圈子的他,嗅觉还是很敏锐的。
“该怎么办~~信中所说有几分可信呢?虽然所有的关键点都证明了结论是合理的,但这一切都只是猜测。……还是保险起见什么都不做,等着坐收景国的大礼到来解决眼下的燃眉之急。”
可那颗蠢蠢欲动的心。。。。。。我能孤注一掷吗。”
赵钦枯坐在御书房的龙案之后,眼神迷茫,迷失在思绪的海洋中。
魏总管一直侍立在一旁,不时地瞟一眼像丢了魂的天子,不敢问,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大殿中安静得像是墓地一般。
“魏伴伴。”
良久,赵钦终于开口了,声音有些沙哑。
“皇爷,有何吩咐?”
“朕问你个问题。”
“老奴不敢,皇爷想问什么尽管问,只要老奴知道的,老奴定然言无不尽。”
赵钦想了想说道:“倘若你面前摆着两样东西,一样是够你快活过许久的银子。另一样则是一份买卖,如若能经营得好,后半辈子也可衣食无忧。如果只能选一样,你选哪个?”
“这~~~”
魏总管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皇爷怎么突然想到这么个问题。
“尽管说来,朕不怪你,就说你最想得到的就行。”
魏总管看到皇帝殷切的眼神,于是壮着胆子说:
“皇爷,如果真要老奴选,那。。。。。老奴会选很多银子,虽然银子迟早会花完,只要善加利用应该还是可以过得不错的。说到那份买卖嘛,老奴不善经营,万一经营失败,很快就会落得个一贫如洗的下场。老奴不敢赌,还是拿银子安稳,到手的才是自己的,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