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肃见到唐书亚的时候,先是一惊,再疾步上前,问道:“先生,您受伤了,要不是我们去医院吧?”唐书亚额头凌乱,脸部轮廓也蒙上了一层血红的阴霾,眉间却透出淡淡春色和餍足。黑色衬衫半敞开着,黑色吞没了一切鲜红,只是他的脸上,胸膛上,皆是星星点点的血迹,与他冷白的皮肤相衬,形成强烈对比,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妖艳,仿佛是来自地狱的修罗一样。唐书亚指间夹了一根烟,擦火的瞬间,火苗跳动,他的脸一半被火光映得猩红,一半则被暗夜深埋着。他捻着烟,吐出一口烟雾,“不用了,看着严重,并不是什么大伤。”韩肃沉吟一瞬,决定开口提醒道:“老爷子让您周末回去吃饭,额上留着伤,怕是不好。”唐书亚闻言,面色更加冰冷,半晌之后,淡淡地说道:“行,我先去一趟医院,你在这里守着。”他刚走一步,忽地想起了什么,脚步一滞,重新转过身问道:“方熙那边如何了?”韩肃如实禀报,“跟方熙进屋的女人很快就出来了,她说他不行,而方熙的解释是因为之前生病,所以才不行。”凌桬在昏暗中艰难地睁开了眼,厚重的窗帘将光线阻挡在外,静谧的室内视线晦暝不清,难以分辨现在是白天还是夜晚。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还好,唐书亚不在。她身上似乎清理了一次,但身上仍然残留着黏黏糊糊的感觉,于是她觉得再洗一次。在浴室里,她都不敢照镜子,不用照也清楚,全身都是青青紫紫的绳子印,指痕,还有吻痕,牙印。密密麻麻,花花斑斑,全身没一块好肉,简直惨绝人寰,不忍直视。这样的自己,该怎么面对方熙呢?对了,方熙到底最后有没和那个女人……凌桬突然不敢往下想。她直接站在花伞头底下,任由热水从头顶倾泻而下,流淌过她的脸庞,沿着额头蜿蜒而下,像泪水般一滴滴滑落。倘若方熙真的和那个女友有点什么,如今的她有什么资格指责他?这一切都是拜她所赐。如果不是她招惹了唐书亚,方熙也不会被拉进这趟浑水中。是她害了方熙。热水喷洒在身体上的时候,凌桬身上的痛感如灼烧般强烈。她慢慢地蹲了下来,把头深埋在身体里,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眼眶热热的,她好似哭了,又好似没哭。洗的时间有点些久,凌桬一出浴室顿觉头晕目眩,身子一歪摔倒在地。恍惚间,有人进来了,抱起了她,轻柔地放在床上。粗糙的指头轻轻按压着她的太阳穴,一股清亮渗入,带着草药的气息,沁人心脾。她小巧的鼻翼翕动,转圜过来,映入眼帘就是韩肃那张五官英朗的脸,此刻的他眉宇微蹙,嘴角紧绷,显得尤为严肃。“是你啊……”一开口,凌桬的声音嘶哑粗涩,如同裂帛。韩肃点了点头,眼角的余光一扫,凌桬只裹着浴袍,此时下摆大开,露出里面纵横交错,触目惊心的痕迹。他阖了阖眼,问道:“凌小姐,有哪里不舒服,这边有24小时家庭医生。”凌桬缓缓地摇头。韩肃神色平静,温声说道:“凌小姐,要是你不嫌弃的话,我给你上药吧,你别误会,我只是担心你一低头又晕过去……”凌桬看着韩肃那双清亮的眼睛,眸底似清泉似的毫无杂质,苦笑了一下,说道:“你无须对我这么恭敬,这样的一副破败的身子只会污了你的眼睛。”韩肃沉默不语,少倾,仿佛怕凌桬不放心似的,他特意强调:“我只擦手脚的部分。”他拿了药膏,在掌心暖热化开,然后轻轻按在她小腿上的伤处。他掌心很热,药膏凉沁沁的,很快也变得温热,渗入伤处,有些微的刺痛,凌桬眉毛皱了皱。“忍一下,我给你揉一揉。”韩肃看着粗犷野性,动作却是轻柔细致。男人微微低着头,睫毛并不特别长,但很浓密,从凌桬的角度看去,睫毛在男人的眼睑上落下一层淡淡的灰影。高挺的鼻峰甚至遮住嘴巴和下巴,为他原本就专注的神情增添了几分冷冽。“韩肃,谢谢你。”韩肃抬头,规规矩矩地回道:“凌小姐,不用客气。”“不,我不是说今天,我是说三年前,我真心地感谢你对我的帮助,没有你,我根本没有这么顺利逃走。”韩肃动作一顿,眼眸接连闪烁了几下,半晌后才憋出几个字,“言重了。”凌桬却有些不吐不快,“可惜我没用,不过也好,算是偷来了三年的自由。对了,你没唐书亚发现吧?要是他知道定要不放过你。”“没有,先生没发现。”韩肃的声线好像低了两分。“这就好,不然我真的是愧疚死了。我有一个疑问,为什么当时你会帮我?”这是压在凌桬心头的一个疑问,作为唐书亚的保镖和特别助理,韩肃理应是和自己老板同一阵线,他帮自己,等于背叛唐书亚。由始至终,韩肃从来未提出索取过什么报酬,难道单单只是因为恻隐之心吗?韩肃的目光似乎有意无意地在躲避什么,有些不敢正视面前之人。很快,他恢复成平时面无表情的样子,“凌小姐,都上好药了,等会有人送餐食和衣服过来。你先歇息。”说完这些,韩肃默默地退了出去。凌桬看着缓缓关上的门,眨了眨眼,看起来似乎有难言之隐,哎,算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不说就不说。凌桬出了房间,昨晚还闹哄哄的别墅,现在是一点声音都听不见,不知道是都睡了,还是都走了。韩肃见她出来,如实转达唐书亚的意思,“凌小姐,跟我走吧。”凌桬面露讶然,“去哪儿?”“先生的家,瑾公馆。”凌桬眼珠微转,唐书亚是打算圈禁她吗?:()娇娇柔软可欺,疯批总裁上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