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板一边摁着计算器,一边笑道:“你没发现吗?”
谢雨浓不明所以:“发现什么?”
“他偷了一支笔。”
“他偷了一支笔?!”
谢雨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老太太却只是笑着在本子上记记写写,仿佛并不放在心上。
谢雨浓咬着牙想了一会儿,一声没吭,拔腿就追了出去。谢雨浓记得他往右边去了,右边只有一条路。他顺着那条路狂奔,果然看到了闫立章的背影。闫立章似乎感觉到什么,回头望了一眼,看见谢雨浓正气势汹汹朝自己冲过来,立刻扭头跑路。
谢雨浓大喊着叫他站住,他没听见似的闷头跑。
不跑不知道,闫立章简直比阿大还要能跑,谢雨浓追了他半个平江街,完全追不上他。一直到闫立章可能也烦了,主动放下速度不想跑了,谢雨浓才勉强追上他。
他们停在一处露天台球馆的前面,闫立章坐在台球桌上,双手向后撑开喘着粗气。谢雨浓用手扶着膝盖,也是喘气,嘴里断断续续地喊着:“笔,笔,给我。”
闫立章看着他纳闷:“我拿她的笔,关你什么事?”
“你偷东西,就是不对。”
闫立章嗤笑了一声:“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正义使者。”
谢雨浓努力直起腰,好让自己看起来气势足一些,只是还是气短:“我,我以后要在那里工作。”
“哦……看来她要的兼职找到了。”
谢雨浓忽然意识到闫立章的口吻不同寻常,他脑中闪过一个问号。
“……她是你什么人?”
闫立章笑呵呵地把那支笔丢给谢雨浓,谢雨浓一弯腰,接住了。
“她是我奶奶,癌症晚期了。”
谢雨浓抱着笔,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那几个字,他每个字都听到了,可每个字又那样陌生。
闫立章跳下来走到他面前,冲他抬了抬下巴:“现在懂了吗?我为什么偷她笔。”
谢雨浓抬头看着他,摇了摇头:“不懂。”
闫立章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脑壳,骂道:“你是不是只会学习。”
谢雨浓烦躁地打开他的手:“你不会好好说话吗?”
“不会!”闫立章答得干脆,看见谢雨浓依然盯着他,他才回答他说,“我折腾她的生意,她觉得烦,就只能关店,好好回家养病了。”
谢雨浓低下头思忖了一会儿,最终下定了一个结论:“你这个办法真的很蠢。”
闫立章脸上一红,竟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回他:“那你想个更好的办法!”
更好的办法,谢雨浓确实也想不出,可是就算癌症晚期,也不愿意关掉店铺,可见这间店对老太太的意义重大。谢雨浓抬头看了他一眼,问了句:“这个店本来是谁的?一直是你奶奶的吗?”
闫立章如实回他:“不是,是我爷爷的,爷爷三年前车祸去世了,她就接着开了。”
“车祸?”谢雨浓抿了抿唇,嘀咕了句,“你们家倒蛮坎坷的……”
闫立章勾了勾嘴角,盯着他说:“是蛮坎坷的,我爸爸最近还娶了个新老婆,带个拖油瓶。”
谢雨浓奇怪地看他一眼——他又没问。
看完他又思索了一下,抓紧了手中那支笔,告诉闫立章:“你不要再来偷笔了,我以后放学会在那里给阿婆看店,周末也可以看,你们可以这些时候带她去看病,或者做别的。”
闫立章的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你为什么愿意帮我,我那么捉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