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师傅很快就回来了,可换车胎外加修车毕竟耽误了时间,两辆车还是没能赶到永县,天就已经黑了。
省道大部分经过乡村,沿路没有路灯,全靠车灯照亮。
而且路两边经常都是黑黢黢的树林子,不时传来一两声猫头鹰的叫声,让人寒毛直竖。
小滕把眼睛瞪得铜铃大,不时扫视着前面的树林。
他可是听不少老司机说过,夜晚跑长途,最怕的就是遇上那些车匪路霸。
货被抢不说,人还要挨一顿毒打。
他们运输队的老王,就是因为挨打后没能及时得到救治,一只手残废了,只能从司机岗位上退下来。
小滕紧张地喝了一口水,跟许平贵没话找话:“许师傅,我们开到永县还要多久?”
夜晚行驶视野受限,许平贵就是想快也不敢快:“照这速度,搞不好后半夜才能赶——”
许平贵又是一脚急刹,脸色刷地一下变白。
小滕这回也顾不得车厢里头稀哩哗啦的响动了,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前方,迸出了一句国骂,从座位下面抓了一柄长扳手出来。
前方路面,三块大石头一溜排开。
见逼停了货车,路两边立即跳出七八个男人,极其迅速地推了一块大石头堵住了许平贵车屁股,举着手里的柴刀和棍棒大声吆喝:“下车!”
小滕握紧了扳手,压低声音:“许师傅,我们不如锁死车门,只要跟他们拖延一会儿,唐师傅的车就到了……”
一块石头砰地砸来,将许平贵这边的车窗玻璃砸出了裂纹。
“老实点!再不下车,老子给你们好看!”
许平贵身子一抖,惨白着脸打开车门:“别砸……我们,下车。”
小滕没想到许平贵连拖延都不拖延,就下了车,惊愕地看了他一眼。
然后很快也被拖下车,因为速度慢,还被人揍了几拳,打得倒地上不能动弹,看样子像是晕过去了。
许平贵低着头没敢再细看。
拖延?
他拖延这几分钟有什么意义?
老唐是老司机,开倒车的技术也好,到时候发现不对,倒车跑了怎么办?
那他不成了这伙车匪的活靶子?
再说了,就算老唐来救他,那边车上总共也就三个男的,还有两个女的,能顶什么事?
这边可是有七八个壮汉!
遇上了车匪,被抢了货,这是意外,那些货损都可以一笔勾销,不用扣他工资奖金了。
而且只要他不反抗,多半也只会挨几拳头,这点子苦,他受着就是。
车匪也发觉了许平贵是个软骨头,用柴刀背敲了敲他肩膀:“车上都运的什么货?”
许平贵赶紧回答:“我这辆车运的是些瓷碗和搪瓷盆、缸子之类的,不是什么贵重东西,比不得我后面那辆。”
躺在地上的小滕手指头微微一抖,很快又不动了。
一听后头还有辆车,车匪眼睛顿时亮了:“后头那辆车运的是什么?车上几个人?”
“是床单、被面、衣服,还有沪市那边来的皮鞋。”许平贵急忙说道,“还有省城机械厂才出的新设备,都是些好东西。
车上一起有5个人,除了两个师傅,还有一个男技术员、两个年轻女同志跟车。”
男技术员?
不都是戴着厚瓶底的眼镜,手无缚鸡之力吗?
居然还有年轻女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