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宋今俞有尾巴,这会儿已经不是翘起来的程度了,他的尾巴会现眼地在这个两层楼高的形体室呼啦呼啦一阵乱飞,然后冲到张泽禹面前拼命显摆。
但是,没有尾巴又怎么样?
宋今俞握拳抵在嘴边咳了两声,特别友善地对张泽禹伸手,字正腔圆地说:“你好,我是祁之焓的男朋友,来接他回家的。”
这时候气氛有多尴尬,宋今俞心里就有多开心,张泽禹迟迟不伸手,他仍旧神色诚然,不撤手。
一旁的祁之焓已经能明显感受到班长周围的冷气了,连忙握住宋今俞的手,掩饰道:“班长,我已经收拾好了,我和他就先回去了。”
他说完就先去拿书包。
没有了祁之焓,两人对立,趁着间隙,宋今俞懒洋洋卸下伪装,轻轻吐出一句警告——离我男朋友远点儿。
对张泽禹几乎凝固成冰的寒气视如无睹,无一不在彰显成功者的倨傲。直到祁之焓匆匆过来。
离开形体室那栋楼祁之焓都还一阵后怕。都怪宋今俞找人打过班长,否则班长不会这么生气,再待下去两人很有可能就打起来了。
他想着又瞪一眼宋今俞,刚才的账还没跟他算!又来形体室探他们班情报就算了,还当着班长的面干那种事!
而宋今俞拉着祁之焓被张泽禹握过的手腕急吼吼地走在前面,力气很大,出了校门口就抬手招了辆车。祁之焓几乎是被他推上车的,在后座上都还没坐定,他就给司机报了主宅的地址。
“你干嘛?”祁之焓转头诧异地问他。
他什么时候承认宋今俞说的回家是回他家?
司机一听地址,一等一的富豪区,二话不说就发动了引擎,宋今俞探身过去给祁之焓拉安全带系好,边系自己的安全带边说:“和你算账!”
如宋今俞所言,晚上回去他们“有很多事要做”,算了很久的账,祁之焓躺在宋今俞的床上,又悔又气,宋今俞上来一次他就踹一次。
第二天,祁之焓闭着眼睛靠在车窗边上,宋今俞厚着脸皮上来,讨好地说:“你靠我肩上吧,车窗咯头。”
祁之焓掀起眼皮瞥他一眼,又闭上,往车门边缩了缩。
无所谓了,他已经把所有贬义词加中性词取贬打包送给了宋今俞。
宋今俞毫不掩饰地上下扫视他这副神态安详、老僧入定的模样,刻意落在了他抱臂插在里面的左手,发现外面的右手腕是空的。
他问:“现在几点了?”
前座的司机立刻接言要报时间,宋今俞一个眼刀从后视镜扫过去,司机随即悻悻禁言。
落在身上的视线一直没移开,祁之焓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睁开眼,抽出左手看了眼表,没好气地说:“7:27。”
他说完就又揣了回去,仅仅只是两三个动作间,宋今俞就看了个清楚,狐貍尾巴藏不住,好声好气地说:“祁之焓,我给你买块表带细一点的表吧,那种戴着舒服。”
他一说表,祁之焓就想到了手,一想到手就想到昨天晚上,简直悲愤交加!
“不用!”祁之焓愤愤甩给他两个字。
宋今俞光速认错,“好哥哥,我错了,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他说了,祁之焓更气,“你昨天也是这么说的!”而且不止一遍!
罢了,祁之焓不欲与他掰扯,只气两秒,继续老僧入定,不然血压升过了那个点就压不下来了。
宋今俞:“……”现在说口误还来得及吗?
这天晚上照旧是在形体室排练。宋今俞猜的也不完全对,他们班确实是古装节目,但也有现代部分。
主要讲的就是一个古代书生进京赶考,在客栈点烛夜读,突闻异香,飘忽之间场景陡然变换,再清明时就到了现代。窗明几净,书声朗朗,读书的少年郎在窗边闻到一股清香,抬头一望,恰与穿越而来的书生目光相撞,两人俱是一惊,居然有种相见如故的感觉。然后便因香相识,又志同道合,一起探讨学术,相谈甚欢。
于是跨越历史的长河,两种思想相互碰撞,后者继于前者,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点明教育续接火种,文明生生不息之主题,与睿和百年老校相契合。
最后,同样是一个夜晚,当两个少年就一篇古文达成共识,思想于此刻完成了闭环。一场清风徐来,书生身上的异香消失,景物顷刻变换。书生睁开眼,客栈烛火已灭,远处晨光已晓,他背上行李继续远赴京城赶考。
那个书生毋容置疑就是祁之焓了,选人的时候全班齐刷刷地转头看他,简直找不到一个气质比他更符合的了,况且写出这样天才剧本的夏茹同志骄傲地表示书生的原型就是参照他来的。
所以……祁之焓也算半强迫领了这个角色,与他相对的现代角色则交给了徐弋阳,理由是他比较显眼包,能给节目增加喜剧效果。
祁之焓外面穿的是一件月白色的明制圆领大襟,因为门都是关上的,就算形体室很大,待久了也难免有些闷,身上的香水味就有些刺鼻,和徐弋阳正在对戏时他没忍住偏头打了个喷嚏。
动作间外衽衣领的盘扣没扣牢掉了下来,祁之焓不假思索就用左手扣那个盘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