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触碰下来的那一刻,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点燃,宋今俞缓缓抬头,迎上祁之焓畏缩不前的目光,仿佛在瑟缩着问:“可以吗?”
他席坐在地,朝着祁之焓颔首,微抬起手,手心向上自然摊开。
绷紧的身体一松,祁之焓原地坐下,左手搭在他的手心。这算得上是他们的第一次牵手,祁之焓心无防备得仿佛这是一个再惯常不过的动作。
直到宋今俞的指腹抵在他的手心,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沿小臂直触心脏,祁之焓感到呼吸艰涩,仿佛指腹真的是按在了心脏,以致喉咙发紧,难以发出声音。
“哥哥,这只是个游戏,放松。”宋今俞嗓音低沉,描摹着他的羞赧。
“谢谢。”祁之焓沉下一口气,抬头看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耳根有多红。
宋今俞与他对视,时间好像被拉长了数倍。目眩的彩灯映在他们的脸上,却染不进眼眸。祁之焓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漆黑如玉,里面有看不见的勾子,宋今俞不自禁地越靠越近,点燃的火星越靠炽盛,而火焰的方向逼近祁之焓,仿佛要将他包围。
星子般的眼眸忽地闪躲开,祁之焓难以承受地垂下眼皮,向下扫视的动作如一场烈风骤起,炽火顺势燎原,宋今俞手心一紧,差点控制不住抵起他的下巴,把人压在身下的冲动。
而早所有人看不到的角度,他的右手已经下意识抓住祁之焓的脚踝,离施力拉拽也只差祁之焓还没有想过后撤,以及及时回归的理智。
“既然是选择在场的一位,当然也可以是他自己。”宋今俞坐直身子,收回右手,放高音量道。
祁之焓对宋今俞的异样无所察觉,立刻揪住稻草一样转头看主持人。
在场人一愣,好像确实无法反驳,谢一樊哽了半响,讪讪笑道:“好像……确……确实哈?”
宋今俞眼神一凛,她立刻大声道:“确实,规则没说,卡bug卡得溜也是牛。”
她暗地横了一眼宋今俞,这毒舌什么都有他说的!主要是她们确实是搞了点小动作,所以也没理和他论,只能这样。
祁之焓泛到脸颊的红晕还未消退,这会儿暗自松了口气,感激地看了一眼宋今俞,悄声道:“谢谢。”
接收到的宋今俞微微笑了笑,并没有回答。
“那我就选自己吧。”祁之焓对谢一樊说。
谢一樊依旧是那副古怪精灵的模样,很能调动氛围,“可以可以,祁同学,要读得感情充沛哦。”
等周遭安静下来,祁之焓敛下眼眸,心里的负担一轻,他音调适中,念道:“亲卿爱卿,是以卿卿,我不卿卿,谁当卿卿。”
悦耳的鼓掌声再起,祁之焓汗颜,这一趴总算过去。
等他坐下,宋今俞顺势提出去一下洗手间。
眼前的路越来越窄了,宋今俞抬眼望去,台阶的尽头隐约可见松树林后暗黄的灯光,光影照耀的地方还能分辩出朱红色的墙体,离开半山腰往上就可以看见此时天空还泛着深蓝。
半小时前他去了趟洗手间,出来时不小心听到两个女生的对话。
一个女生催着另一个说:“你不是要表白吗?再犹豫来犹豫去的,一会游戏结束了可就没机会了。”
被催的那个女生害羞地跺跺脚,拉着她说:“哎呀,我害怕嘛,万一被拒绝怎么办?”
嗯?上个洗手间也能吃个瓜。
可惜了,宋今俞对吃瓜不感兴趣,更无意了解她们期期艾艾的表白大计。
正准备抬脚离开时却听到催人的那个女生说:“你还真想着他会答应啊,那可是宋今俞,你就把刚刚特意去求的平安符送他得了,第一次和三班聚,表个白也算了了你对他的痴恋,以后就过了,给我好好的,被拒了也不准给我哭!”
宋今俞:“……”
好家伙,被迫吃瓜还吃自己身上了。
然而他眼里却没有起一丝波澜,忽然想起第一次和四班联谊时在ktv被表白的场景,心里渐渐不耐。他没有任何义务接受她们的喜欢,如果非要一厢情愿地表白,就要承担所有可能的难堪的结果,而不是事后哀哀怨怨,纠缠不清。
这样无聊的场面还要再来一次吗?宋今俞给陆允淮发了个消息,转身往山上走去。
几点星子缀在天上,闪着微弱的光,月亮弯弯一轮。宋今俞跨过门槛,寺庙大堂内空无一人,正堂供奉一尊约五米高的佛像,他不认识。
堂内明明点满了蜡烛,正空却又吊了颗白炽灯,昏黄的烛光从小而上映衬端坐的佛像,偏偏头顶白光自上而下笼罩下来,突兀地打破该有的肃穆,显得整个寺庙不伦不类的。
宋今俞四周看了看,这庙以前宋解屿倒是常来,但他一次也没来过,现在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庙好……拉垮,这劣质的灯光是认真的吗?
供桌上香炉里插满了香,他有些惊疑的想:这香火居然还不错!
高大的佛像将整个大堂一分为二,一半光亮,一半黑暗,他立于灯光之下,望着肃穆慈悲像,却对佛像背后的黑暗更感兴趣。定睛直视间,宋今俞抬脚欲上前,黑暗中却突然传来一声咳嗽,一个穿着蓝色道服,续着长须长发的五旬长者自黑暗中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