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城筹怕绑匪真做出什么,便站那儿不动,生锈的铁棍高高举起,重重落下,一声闷响回响在空荡的漆黑的仓库里。
这一棍下去肋骨肯定断了,可傅城筹竟一声没吭,绑匪见状来了劲,边打边骂道:“哟,一声不吭,可以啊。傅三爷没想到自己混到这个位置还会被人打吧?嗯?”
棍子雨点一样落在傅城筹身上,打掉了他的体面,打裂了他的腿骨,他只能半跪在地上。此刻名牌风衣倒是没有破,但名牌底下都是肉体凡胎,从里面渗出了鲜血,给黑暗多了一份混沌的血腥。
不知打了多久,绑匪过了瘾,扔掉了铁棍,终于停下了单方面的虐打,末了觉得不足,又朝傅城筹吐了口腥臭的痰,道:“滚吧,不是要做守法市民吗,那我偏要看你被警察带走的那天。”
傅城筹咽下嘴里的血,还是坚持道:“放了她。”
绑匪并不作答,只是把优盘和文件塞进怀中,飞快往外走。
傅城筹摇摇晃晃站起来,吼道:“她在哪儿?放了她。”
绑匪冷嗤:“我早说了啊,城北仓库,你不会觉得我是随便说了一个地点吧?哦,对,你应该也定位到我之前在哪了吧?幸亏你没来,要是你来了,你俩都活不成了。”说着他坐上了一辆摩托,摇了摇手里的遥控器,一脸嘲讽。
只要他按下按钮,唐镜堂就会死。
受伤的傅城筹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扑上去带倒了那辆重机车,他抄起头盔用力抡在那绑匪的后脑勺上,趁绑匪痛得捂头的空档,打掉了他手上的遥控器。
如今全身是伤的傅城筹不占上风,但他快速把它拆开,可还没拆开,就被绑匪踹翻在地。
那绑匪毕竟也是干惯这档子事的人,很快恢复反扑过去,想要抢走那个遥控器。可傅城筹护得紧,绑匪便用力抠住傅城筹渗着血的后背,竟生生撕下一片皮肉来。
傅城筹疼得眼前发黑,但他不敢挣扎,身下是唐镜堂的命。
不知道过了多久,傅城筹还是被绑匪掀翻了过去,他感觉痛觉已经超出了他感知的范围。万幸遥控器也被拆开了。
绑匪似乎也打累了,捡起分崩离析的遥控器拼好,最后补了他几脚,然后蹲下把碎屏的手机举到傅城筹眼前,狞笑道:“够狠啊,难怪c市的黑你都能吞下,那我就让你亲眼看着,她怎么死。”
摄像视频被点开了,血渗进了傅城筹的眼睛里,他像一块破布一样趴在地上,几乎什么也看不清,只有一层模糊的影。
绑匪还是带着口罩,脸上的邪恶和癫狂却怎么也掩不住,他在傅城筹眼前,缓慢却用力地按下了那个按钮。
意料之外,视频里没有传来任何响声,绑匪有些意外地转过手机看,还没看清里面是什么,他的胳膊就被击穿了。
手机也掉在了地上,手机上的视频里只有一个空荡荡的绳子在微微摇摆。
紧接着是接二连三的枪声,傅城筹脸上浮出一丝胜券在握的笑着,翻身躺在地上,放心地昏了过去。
第五十五夜养病
残局收拾完,张秉世捡起尸体旁边的电话,屏幕上显示的是香港号码,他立刻对准了记录仪,按了接通键,里面的声音迅速传来:“放了她!立刻离开!快!”然后不等他回答,立刻挂掉。
张秉世神色晦暗,他知道这是真相,也明白自己又被当枪使了。既救了唐镜堂,又顺带解决了这个绑匪,还扯出背后之人,傅城筹还真是还是一如既往地棋高一招。
本来他还庆幸自己的谨慎,早就让人埋伏在城北。可这一刻似乎他的功勋被傅城筹亲手戴在了肩上,正面是真相,反面是助纣为虐。
一枚功勋道正反两面,他分不开,恶心也得受着。
张秉世没有半分行动成功的喜悦,愤愤地提了一脚地上的石子,往警队去。
两天后,唐镜堂才慢慢苏醒,她的视线还很迷糊,绵长刻骨的疼痛随之而来,唐镜堂一偏头就看见了个人影。那人影忙前忙后,好久之后视线才清晰起来,除了忙碌的医生,就是满脸焦急的夏愉晴。
几天前的解救很艰难,那人是个黑户杀手,不要命,已经中了一枪的情况下点燃了摩托车的油箱,烧伤了十数名武警。
夏愉晴接到电话后整个人都傻了,来医院见到唐镜堂身上有大面积拖拽造成的擦伤,肩上还有一处杀手想撕票造成的刀伤,差点腿一软跪下去了。
夏愉晴不知道唐镜堂到底经历了什么,唐镜堂其实也不清楚,这几天她被喂了安定剂,明明知道自己被绑架,但大部分时间活在无法醒来的惊恐的梦中。
此时见了夏愉晴,多日来的恐惧、委屈和无措一扫而光,眼泪瞬间就淌下来了,她就着夏愉晴的手喝了几口水,又重新躺了下去。
夏愉晴嘴里骂着,眼眶却不自觉红了起来,她小心翼翼地擦着唐镜堂脸上的泪,道:“没事啊,没事啊,绑匪反抗被击毙了。真是造孽啊,怎么惹了那样一个人?”
唐镜堂当然知道,要么是因为陆元的事,要么因为朝朝的事,可她不能和夏愉晴说,便不说话,只是止不住流眼泪。
见唐镜堂这个样子,夏愉晴眼眶更红了,道:“没事了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我们现在可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