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玉定定看着面前的云素衣,虽然面上没有任何太多的情绪流露出来,但他的心已经彻底崩裂,开始缓缓滴血。
他一直知道,自从他重伤之后,父母就开始慢慢偏心沈思源,尤其是父亲沈度。
不过他并不在意沈度,因为沈度对他很少陪伴,而在沈思源出生之前,他就是云素衣的掌上珍宝。
所以即便云素心后来偏心沈思源,他也能说服自己,只是因为沈思源如今是宗主,云素衣难免看重,但云素衣一定还是爱他的。
当年救下沈思源,他也并不后悔,毕竟沈思源比他体弱多病,中了那一箭,必死无疑。云素衣也一定会极为伤心。
现在这样,已是很好的结果。
可沈君玉万万没料到,他心中一直以为只是有些偏心的母亲,此时此刻也彻彻底底站到了沈思源的身边。
竟然,亲口劝他将原穆洲让给沈思源。
呵,多么讽刺。
可最终,沈君玉并未发作,他只静静凝视着云素衣,面无表情地哑声道:“母亲,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
即便到了如此境地,沈君玉也还是给云素衣递出了最后一个台阶。
想让云素衣收回那些话。
然而,云素衣并没有如他所愿。
听着沈君玉的质问,再望着他那略显苍白的面庞,云素衣眸中虽有一丝羞惭和歉疚闪过,但很快,她又抿唇硬下心来:“这么多年了,君玉你也该接受现实了。”
“继续这么掩耳盗铃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你说呢?”
“滚。”
云素衣瞳孔震了震。
沈君玉眸色如霜,一字一句地道:“我说,滚。”
云素衣带着三分仓皇和七分羞恼离开了。
离开之前,她丢下了一句看似提醒却极为残忍的话。
她说:“君玉,无论如何,你该清楚。你跟穆州的恩情这么耗,迟早会耗尽的。”
听着云素衣这句话,沈君玉静了片刻,闭了闭眼,几乎想大笑出声。
原来,现在在旁人眼中他跟原穆州只剩下快耗尽的恩情了。
沈思源这么说,他的亲娘也这么说。
但——
原穆州心里又是怎么想的呢?
他也后悔了吗?
只是,顾念“旧情”?
想到这,沈君玉搁在轮椅扶手上的手指不觉一点点攥紧,苍白的皮肤上青筋暴露。
良久,他一点点驱动轮椅驶到书桌前,执笔,一字一字,缓缓写下了一封寄给原穆州的书信。
这么多年,他自知拖累原穆州良多,怕打扰到原穆州修行,极少跟原穆州通信。
而即便这次面临这般羞辱,他写给原穆州的这封信内容也极为简单。
——有事相商,盼速归。
落款是“君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