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如此,你当年就应该抗争到底,如果当时你抗争了,陈河就威胁不了你了不是吗?”
“你说这句话是代表个人还是代表组织?如果你是代表个人,我理解你,如果你是代表组织,我只能说你太傲慢了。”
看着脸色不佳的谷子,南山语气温和了许多,倒像是在教一个孩子:“冯警官,你知不知道,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说,穷就是原罪,穷且爱漂亮,那简直就是罪大恶极。好像穷人就应该紧缩着生活,但凡快乐一点,活泼一点,爱美一点,就失了作为穷人的本分。受害人必须刚正不阿,必须洁白无瑕,必须嫉恶如仇,必须明辨是非,只有足够完美,受的苦难才有意义,否则都是活该。所有人,从一开始,他们就认为是我主动脱下裤子诱惑富有的老男人,在他们的眼里,一个爱漂亮的穷女孩就是容易受到诱惑的,就是轻贱的。既然我还没开口就已经有罪了,抗争?有意义吗?”
南山几乎没有一丝丝停顿,仿佛这些话在她心里憋了千年万年,她的心声此刻像爆发的火山,岩浆滚滚流向代表同一个符号的谷子和做笔录的民警,把他们的脸烧得通红。审讯室的气氛十分奇怪,谷子走出审讯室,询问小姜进度,也缓一缓自己的心情。
“怎么样?”
“法医说是光滑的钝器重击致死,掉落的微物质分析像某种工业漆,死亡时间在下午7点到8点之间,老李他们在找凶器。灰尘痕迹分析凶手应该和陈河差不多个头,两人发生了打斗,现场有一些纤维和脚印,相关程度还需要综合研判。我觉得我们是不是思路错了,万一就是激情犯罪?只不过刚好撞上勒索这回事所以我们想复杂了?或许把作家剔除在外以后,查起来反而简单一些。”
“仇杀的可能性呢?”
“前妻、生意往来的都查过了,挺干净的。要说有可能性的,需要摸排一遍当年那个女学生。”
谷子看着南山、金麦和蒙礼的口供,暂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又不知哪儿冒出来一个南山的律师不断施压。
南山是只能先放回去了。
回到审讯室,南山还是一样的平静,面对这种平静,谷子心里没来由地出现一阵怒气,她甚至不知道到底是在生谁的气。
“刘奉山,核对一下你的口供。签字。但是我要告诉你,现在案子还没办完,出境就别想了,后续有任何问题民警都会随时联系你,知道了吗?”
“我的地址你也知道了,随时欢迎。”南山大概阅览了一下笔录,签上名字。
一走出警局,就看到麦子和付玉玢已经等在门口了,她迎上去,和麦子紧紧拉在一起。
“没事吧?没事吧?”麦子急吼吼地摸着南山的身子到处检查,“太突然了,我也不知道该找谁,所以就叫了付兄。”
律师走到南山跟前,“如果有警察来找你,一定要先联系我。但是刘女士,从现在开始,你最信任的人只能是我,我要你一句准话,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
“我没做过。不管他们怎么查,和我都没关系。”
一番交接过后,付玉玢把两个女孩送回家,“你和麦子先休息,我晚上再来看你。”
门才关上,麦子哇一声就哭了,“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南山心里疼得紧,一脸歉意把麦子搂在怀中,虽没落泪,喉头还是梗了很久。过了好一会儿,麦子才泪汪汪地抬起头,“来龙去脉,你可以和我说了吗?”
南山洗了一把脸,脱得光溜溜的只裹了一条薄毛毯,把和谷子说的话简化简化,对着麦子又说了一遍。
“你瞒了我这么多年!”麦子一下一下打在她肩膀上,眼泪掉得更厉害了,“你吃了这么多苦,为什么要瞒着我?你遇到勒索,为什么不告诉我!”
南山当然知道麦子得知那些往事之后会有多难受,但是现在已经把她牵扯进来了,就不得不说。只是真正的理由,她却无法告诉她。
不管是麦子还是付玉玢,他们知道的,只能和警察知道的一样。
17(上)
麦子还未能安抚好,付玉玢那边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说,得让李依依把嘴闭紧,又记挂着姐姐的状态。南山一个脑仁分成几份用,根本没空想别的了。
好不容易把麦子劝回去休息,付玉玢就来了。
他带来了一些食物和又一盆植物,南山紧绷的神经在看到那盆绿植的时候,才微微松下来一些。
“麦子着急忙慌来找我,我怕再拖下去,对你工作上有影响,就擅自找了这个律师。你不要怪我鲁莽。”
“公司联系过我了。没事的,只是配合调查而已,不会影响工作。”
“那你”
“我不太想说。”
付玉玢没再追问,只是麻利地把带来的东西安排好,却看到南山在收拾东西像是要出门,“这么晚了,还要上哪儿去?”
“我得去医院看我姐。”
“我和你一起去。”
出门之前,南山走进书房里打开电脑,她想再次找到那个网站入口,却找不到了。她关上房间门,拨李依依的电话,“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在被民警带走之前,她联系了李依依快速简单地说了情况,又告知门锁密码让她收拾干净。现下李依依不仅把电脑弄干净了,甚至把她自己也算进了“弄干净”的范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