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没想好”,说着又换了一块牛肉干,还是很硬,她有点生气,“老板,你这牛肉干也太硬了!嚼不动啊!”
老板迎上来,“哎呦,真是不好意思,今年不知道怎么的冬天还这么多雨,牛肉干都潮了。我给您换一盘儿,真不好意思了!”
蒙礼盯着谷子,面带笑意,“我看你不是生牛肉干的气。队里工作不好干吧?”
“就那样。”谷子把玩着手里的易拉罐,心不在焉地回答。
“手底下人说什么别管,哪个单位没有爱嚼舌根的,让他们说去。成绩在这儿摆着呢,他们不服也没办法。”
“行了,我知道。这个南山你再帮我跟一阵儿,也不用天天跟,就掌握一下动态就行了。签售会这个男的我再想想办法。”
“还是我来吧,这事儿也急不得。你这处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总得先把手上的案子办利索了。对了,这个,从南山的生活垃圾里找到的,你拿去验验看。”
蒙礼递过来的白色药片,压制得十分粗糙,看着有点像k粉,谷子心想,说不定歪打正着,给缉毒的兄弟姐妹们送份大礼,又或者,这个女作家恐怕比她想的还复杂。
南山收到了第二次恐吓和威胁,这次是邮件。
她给那封匿名邮件回复了许多次,对方都不再有任何动静。她一直不明白对方的动机究竟是什么,这个人就像是故意在吊着她玩,像在逗弄猫狗,给了两次信号以后,又消失了。
而正如欧阳阳所说的,网络造谣的事情一直没有停止,电视剧的热度越高,关于南山的讨论越多,除了私生活,还有扣帽子的,令人哭笑不得。至少有三方面的工作人员单独和南山沟通过这件事情,让她不要有任何回应。
她当然明白在当下保持低调的重要性。当一个人面对突如其来的关注时,最大程度保持低调才是最佳的做法,南山虽然没有出名过,但是她设想过自己的成名——几乎每个作家都这样干过。尽管这样的程度其实也还不能算成名,不过和她原来的生活比起来,已经够热闹的了。
也是到这个时候她才真正明白,社会像一股滚滚向前的雨后洪流,里面什么东西都有,有一些是你要也要不来的,而有一些是你避也避不开的。
一想到有一双眼睛一直在暗处看着她,就让她寝食难安。
她心里憋闷极了,干脆深居简出,专心写书,完完全全不去在意外界的事情。也没有再和付玉玢见面。
付玉玢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接连找了她好几次都被婉拒了,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在什么时候做了什么,才导致刚刚拉进的关系突然变得疏远,他想了又想,决定给她写一封长信。
写一封长信,真是一种复古且浪漫的行为,南山却像见了鬼,直接把信锁起来了。
她害怕任何一种真挚的告白,害怕自己的,也害怕别人的。向他人进行自我的告白是危险的,告白意味着要把自己剖开,把自己的感受掰碎,把自己的热爱与恐惧,都直白地摊在对方面前,给予对方任意处置的权利。
她也不敢承受他人的告白,仿佛一旦听到了对方的心里话,就天然地被赋予了责任和义务。她恐惧这样的天然性,恐惧承担别人的真心。她拒绝这份危险,也拒绝这种责任。
她总是在隐藏着自己的一部分。
蒙礼一时找不到她隐藏起来的这部分,只能从和她关系最近的人,金麦下手。
跟了金麦三四天了,发现真是人以类聚,南山不怎么出门就算了,没想到她的朋友也不爱出门。
金麦每天的行动轨迹都非常固定,上午8:30出门,8:45在公司楼下吃早餐,有时候是烤饵块,有时候是土鸡米线,有时候是破酥包加豆浆,除了这三样很少吃别的。
吃完早餐会在写字楼下面的小树林里停留,蒙礼以为她要干嘛呢,谁知道竟然是从包里掏出来一袋猫粮。看到蒙礼在注视金麦,便利店老板娘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他耳边:“这姑娘天天来,放假都来,真是心善。”
蒙礼没提防有人在他身后,吓了一跳,随后问道:“您和她很熟?”
“不熟,像是在上面上班的”,老板指指楼上,“上次抓这几个猫儿去叫什么,绝育是不是?猫儿把她手抓伤了,还是我给她涂的红药水。哎呀现在的这些妹妹,搞不懂了,对待野猫比对人还上心些”
蒙礼没有继续听她发言,直接跟上去,结果金麦喂完猫哪里也没去,直接上楼上班了。中午又是下楼吃饭,一直到下午7点,直接回家。
接连几天了,她没有任何异常,也不和同事之外的人来往,蒙礼已经快放弃这条线了,第五天,他准备走人时,金麦神色慌张从楼上跑下来,拦了一辆出租车。
蒙礼一看有异样,赶紧跟了上去。
10(下)
出租车行驶到汽车站,金麦着急忙慌地在车站寻找,找了半天,看到一个中年女人蓬头垢面地蹲在无人角落,正在哭泣。金麦上前去,提溜着女人的胳膊,刚把中年女人提溜起来,旁边走过来三个男人。
金麦看起来被吓坏了,连连后退,把中年女人护在身后,三个男子渐渐逼近,开始推搡金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