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万!”李依依抢话,“她给了我一万剩下的还在凑的。”
李成虎又低头沉思了一会儿,他似乎有点动摇了,李依依说得也对,反正也没出人命,自家人打架不算什么犯罪,3万块也不是不行
看着李成虎神色松动,华姐趁热打铁,“大哥,其实人难免都有一时糊涂的时候,你看我和李依依都能谈判,对吧,我们也没有打起来吵起来,就是做买卖嘛,大家有商有量的,问题不是就解决了”
李成虎脑子转不过来,他犹犹豫豫地开始解绳子,华姐和李依依心里各有各的想法,但此时,她们都希望李成虎蠢一点,越蠢越好。
就在这时候,闪着警灯的警车开进了巷子,李成虎看见了,华姐和李依依也看见了。
“日你妈烂事婆娘你骗老子!”华姐挨了好重的一巴掌,整个头都晕了,站都站不起来,更别说逃跑了。倒是李依依生命力出乎意料地顽强,她站起来一脚揣在李成虎的裆下,冲到门口,用脑袋拼命反复地撞击墙壁。
在一片沉寂的黑色雨夜里,一个小小的窗口透出橘色的光,开、关、开、关,就像星星眨眼睛。
几个民警冲进上了那个小天台,李成虎被牢牢按在地上。
李依依被抬下来时已经完全没有了知觉,她的脸上都是血,衣裤破了多处,手臂和腿上都是吓人的血痕。华姐还醒着,一边的脸和眼睛高高肿起,南山扒在担架上不断喊姐姐,华姐却没有气力再交谈,对着她笑了一下,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一轮接一轮的痛苦像重拳击打着南山的背部,她怨恨自己,怨恨童年,怨恨家人,怨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一切。她想不通,为什么她的恨总是恰恰来自于她的所爱?但她明白,再这样下去,事情永远都结束不了。或者说从很久很久以前,所有这一切早已装上齿轮,一旦开始就注定无法再停下来。
她在此刻清晰地想到了罗红云,想到罗红云死去之前的笑颜,想到那滩血,那个装满铁块的洋娃娃和罗红云稀烂的头颅。
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或许是放弃的时候了。
想做的事就快接近尾声,如今只有自己站出来,才能真正结束这一切。她交待了麦子看好猫儿,和一位女民警一起坐进了救护车里。
120忽闪着灯光离去,麦子心里五味杂陈,专程请假回来看一趟南山,竟然一夜之间遇到了这么多的事。南山真的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吗?如果不是,她该如何处理这份友情?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该选择相信什么。最要紧的是,今晚的事情,她该向警察说什么,又怎么说呢?
24(下)
“冯警官,上次您过来找那李依依,您还在跟吗?”
谷子再次确认了来电号码,是上回遇到李依依的辖区派出所民警小朱,“跟,怎么了?她犯事了?”
“那倒没有。她是受害者,昨晚她叔李成虎绑了她和另一个女子,叫刘奉第的”,谷子没再仔细听民警后面的话,刘奉第,南山的姐姐。
她站在楼梯间踌躇片刻,“小朱,不好意思我现在得上楼汇报工作,中午我再打你手机行不?”
挂断电话,谷子整理了一下着装,吸了一口气走进主任办公室。主任正在打电话,示意她等一等,她不敢坐下,站在桌边站得笔直,主任眉头一皱,指了指沙发,谷子才端正坐下。
今天八成是为了上次去找罗汉的事儿,应该是没有好果子吃了。
“小冯,最近累坏了吧?”
“还行,不累。就抗疫任务重了点,别的还行。”说完就后悔了,提这茬干嘛呀,尴尬地咳了两声。
“知道找你什么事儿吗?”
你找我什么事我上哪儿知道去,有话直说不行吗,谷子低着头没吭声。主任口气顿时严肃起来,“罗红云的案子,你怎么又重新翻出来了?这案子当年办得不错呀,好端端的怎么又去扯这个?小冯,你也是摸爬滚打的老人了,这个节骨眼上,什么事该做,什么不该做,自己总要有点数的。”
谷子现下已经明白是为什么了,先礼后兵,今天算礼。她应和了几句,“主任我知道了,那我先”
主任站起来,来到她的身边,她也赶紧站起来,主任在她耳边温和地轻声耳语道,“新书记第一年任副市长,离两h会没几个月了,你要不就是搞快点,要不就是拖一拖。不要惹事情,到时候自己找不痛快,明白了吗?”纯属虚构
她惊讶地盯着主任,主任挽了一下头发,拿出镜布擦拭眼镜,语气又回到了刚才的严肃,“行了,去忙吧。注意点身体。”
走出主任办公室第一件事,就是给小朱回电话,把来龙去脉大概了解了一遍,李成虎的口供已经上传到系统了,谷子回到办公室准备悄没声儿地看一眼,想到主任说的话,及时停下动作和小姜交代了两句,直奔派出所而去。
李成虎还在羁押室里拘着,小朱拿着资料:“这李成虎,你看看,把人打成这样子。我们审他的时候他还觉得冤枉极了,说什么一家人打架不算犯法,真是哔了咳咳,总之他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哪儿有问题。倒是他供述李依依敲诈勒索刘奉第及其家人,这个情况还没落实,不知道是事实还是攀咬。李依依现场情况不大好,不过刚才医院来电话说已经醒了。这个刘奉第伤得略轻些,今天还在医院,估计手续办得快的话明早就能走。我们准备是到医院去提口供,您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