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岳天赐的死是有原因的,但是,刘氏作为当家主母,全场操办下来,确实将这个大事办得不太体面。
看见岳嘉鸿放下筷子,站起身来,刘氏急忙也放下手里的碗,温柔地唤了一声:“老爷,何不……”
一听到是个问句,岳嘉鸿就开始眉头紧锁,连日来的怒火噌地就冒出来了,直接怪起了刘氏:“你瞧瞧自已办的是什么事情,只怕,整个朱雀大街的皇亲贵胄,都要笑掉大牙了。”
永宁侯府的名誉啊!
刘氏听到这句话,不由得愣住了,她原本是想说“老爷,何不喝一口热茶再走动”,不过是关心的话语,却变成了让自已受到责备的鼓点。
有点不敢置信,她反问道:“老爷,这是在怪妾身?”
其实,刘氏也是怒火满身,她自幼养尊处优,也是人生第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而且,自已不知怎么了,上吐下泻,被折磨得筋疲力尽,还要照顾有点失魂的相公。事情办好了,相伴几十年的相公不安慰就算了,居然将全部责任都推卸在她的身上。
岳嘉鸿自然知道自已的话语没有道理,可是,已经说出口,就好像泼出去的水,岂有收回的道理?而且,他作为一个大男人,自然操心大事,这些琐碎的细节,自然该刘氏操持。
如果刘氏后退一步,夫妻俩互相给一个台阶下,这个事情就过去了,可是偏偏,触动了刘氏内心最激烈的地方。
“既然相公觉得妾身做不好,那就别要妾身来安排,相公大可继续躺在床榻上。”
刘氏越想越气,最近岳嘉鸿好像有意无意都将怒气洒在自已身上,这次一起用饭还好好的,突然发火,莫不是为了逃避……和她同房?
想到这个理由,刘氏的眼眶陡然就红了,一定是这样。
“是啊,办得风光体面,一切功劳都是相公你的,出了纰漏,都甩到妾身的头上,岳嘉鸿,我真是瞎了眼,独独看中了你这样的男子。”
夫妻俩相敬如宾几十年,今日撕破脸面,不该说的、难听的话语都说了出来。
毕竟是男子,岳嘉鸿想到还有丫鬟在外面,听到了也不好,他气得拂袖而去,只留下一句“妇人之见,懒得和你废话。”
看见他都要走到门口了,刘氏气不打一处来,随手抄起桌子上的瓷碗,眼皮都不眨巴一下,直接朝着岳嘉鸿的背影砸过去。
“岳嘉鸿,你今日敢走,就别再进这个厢房!”
由于她的力气不够,没有砸到岳嘉鸿,只是砸到木门上,瓷碗碎片和里面的饭粒四溅,闹出了清脆的响声。
岳嘉鸿根本不回头,气呼呼地走了。
刘氏顿时觉得自已的天空都灰霾起来,早些年,她身边也有年轻貌美的丫鬟,生怕她们对岳嘉鸿有什么非分之想,所以,扯着莫须有的由头将她们编排出去,府邸一般都是年纪大一些的嬷嬷照应,岳嘉鸿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是今天,他竟然对她发脾气,而且,都不看在她撑着虚弱的身子操持家务的份上,一个劲地责怪她。
原来,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永远,连一向专一的岳嘉鸿都在变呢。xl
露水情缘
想到这里,她哪里还吃得下饭?
刘氏一抬手,将满桌子的瓷碗和菜肴全部扫在地上。
愣愣地呆坐了一会儿,刘氏想起了岳福,那一段露水情缘,尽管短暂,却给她留下了难以忘怀的记忆。
只是,这个岳福也实在是上不了台面。
柳嬷嬷回来了,进门的时候,就看见刘氏呆滞地靠在床头,这是她从未见过的一面。
“老夫人,奴婢回来了。”
刘氏缓缓回过神来,看着吐词清晰的柳嬷嬷,淡淡地说:“近日可还好?”
“劳老夫人惦记,奴婢不敢当,前几日也不知道是不是撞邪了……”生怕刘氏不喜欢听到这些话,柳嬷嬷打着自已的嘴巴。“奴婢嘴拙,请老夫人见谅。”
“罢了,事情都过去了。”刘氏自然明白,眼下请过神婆,就算是有邪气,都散尽了。“柳嬷嬷,你跟着我也有几十年了,出于一已私心,耽误你多年。我想给你指一户人家,你们好好过日子。”
哪里还有柳嬷嬷拒绝的份呢?
一听说对象是岳福,柳嬷嬷满心的抵触,指一户老实本分、踏实肯干的还行,就算穷一些,起码,两个人一起勤扒苦做,还有个奔头。
这个岳福,腿瘸了也就罢了,整个人好吃懒做、消极怠工,一旦成婚了,她不仅要伺候老夫人,回到小家,还要伺候他那样的“亲爹”,这不是存心将她推入火坑吗?
看见柳嬷嬷下意识地摇头,刘氏冷了脸:“如果侯爷问起来,你就说你们俩早就暗度陈仓,所以发誓要早日大婚。”
“求老夫人开恩,奴婢年纪不小了,也不想嫁人,只想伺候在您的身边。”
刘氏看着跪在自已面前的柳嬷嬷,只比自已小一岁,因为没有做过太多辛苦的活计,此刻垂下头,露出一段光洁白皙的后脖子,如果不看脸,真像是如花似玉的小妮子一般。
也不知道岳福和柳嬷嬷在一起,会如何红尘颠倒?
自已经常独守空房,倒是便宜了他们两个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