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雉鼻子动了动,已经辨认出了这药粉的作用。
看来重门还真是和那个毒王打交道打久了啊,连驱毒物的药粉也使得不差。
可就算是这一蓬蓬一簇簇的药粉也无法让毒物大军退却,前方毒虫停滞不前,但架不住笛音的催促,向前前进的结果就是死在当场,但后面的毒虫仿佛不知道害怕似地,继续向前爬近,竟然压着前者的尸体向前爬。
于是,虫尸蛇体越堆越高,而后面的毒物大军依然毫不畏惧地向前爬,这种情况着实让人看得毛骨悚然。
「用暗器!」铁卫首领脸色有些发青,药粉数量有限,若是不能使这些毒物退却,那他们死在此处只是时间问题。
至于擒贼先擒王,去暗杀那个暗地里操纵毒物的人,只要听听这飘忽不定的笛音就知道困难有多大了。
众人无法,只得用各种暗器招呼着地上越来越靠近的毒物,毒蛇毒虫的尸体留下不少,堆成了厚厚的一层,但后面的那些毒物依然毫不迟疑地向前涌,在爬过同类尸身的时候,甚至将那些被暗器钉死的尸体都咬得残缺不全。
空气中飘起浓重的腥臭和血味,再加上前仆后继、怎么看怎么可怕的毒潮,这种情形,真让人心瞻俱寒。
「呜呜……呕……」有些姑娘早就被这骇人的一幕惊吓到了,身子一弯,开始干呕。
忽然间,一道清音打断了苗笛的节奏,如一把利剑,将原本连绵不绝的乐声一劈两断!
白雉看着韩陵将手指凑在唇边,口哨声虽然声脆尖锐,调子却是规规矩矩,颇有大家之风,在内力的催动下,将苗笛笛音压至在最低处。
苗笛笛音再变,由原来的欢快流畅变成诡谲难辨,韩陵的哨音却越发地中正平和,颇有古韵,与苗笛所奏乐声完全就是南辕北辙的两种风格。
这两股乐音纠缠在一起,相互追逐、压制,完全不合,也使得地上的毒物折腾来翻滚去,完全乱了阵脚。
可倒楣的不光是这些毒物,在斗法的两人夹杂着内力的乐音交互折腾下,人们看样子也很想在地上打滚,就算捂住双耳,但那两种笛音却还是刁钻的钻入耳中,令人心肺一阵热血翻涌,终于有些功力低的姑娘忍耐不住,一张口,哇地一声喷出血来。
自雉也觉得胸口一阵躁意,他擅长的是药术与轻功,武功一般般,内力更加一般般,哪里敌得过这种高层次的内力斗法?
之前毒物折腾的时候他还无所谓,但这种纯武功比拼,就不得不想法子自保了。
早在韩陵伸手的时候,白雉躲闪不及之间,只能勉强让穴道偏离,这是下九流门每人必习的脱逃之术,他是门中有名的门徒,加上仇家也多,这种脱逃术自然练得炉火纯青。
他穴道偏移,却依然抵不住韩陵雄厚内力,身体也确实不能动,不过,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
白雉长出一口气,猛地运足内力往右肩穴道冲去,两股力量相互撞击下,他眼前一黑,肩膀一阵剧痛,不过总算是能动了!
右手刚一解放,他就立刻从褡裢里摸出颗补药吞下去,又运足内力揉捏其他被点穴的部位,这才能活动身体。
「你!」身边铁卫直到此时才发现他的动作,白雉直接一把药撒过去,那几位就跑到一边抽搐去了。
白雉望向被包围在中心的那抹深紫身影,耳边两种乐声拉锯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为了防止那两位继续作恶,折腾他们这些武功低微内力不济的小虾米,白雉不得已抖了抖手,手指间的药味散播开来,让原本已经骚乱开来的毒物越发暴动。
他食指轻点了一下,一道红烟从他的袖口中散出,那些原本被笛音斗法折腾得烦躁不安的毒物们立刻就和打了鸡血一样,昂奋地转头就咬向自己的那些同伴!
红烟到处,毒物倒戈,只不过片刻工夫,毒物们互相咬噬就死了大牛,尸体累得更高,但那些被红烟折腾的毒物们还没算完,咬死了不合作的同件,便转过头柬向着来时方向杀去。
「这、这是怎么回事!?」
「快看!」
「这些毒物开始自相残杀了!」
众人瞠目结舌地望着那层令人头皮发麻、浑身汗毛倒竖的锦缎倒捲而去,去得比来时更加凶猛、更加快速,随后集体转过头来望着始作俑者的白雉,那目光和见鬼没什么区别。
韩陵也跟着回头,看他那一眼绝对带着肃杀之气,不过也仅此而已,大敌当前,韩大门主自然不会和他这个小虾米一般计较。
苗笛笛音戛然而止,随后就是一阵烧开水的嘶嘶声作响,似乎还夹杂着什么东西的吼叫声,搅和得人心口发闷,恶心欲呕。
但就在下一刻,这令人心烦气躁的噪音戛然而止,林中再度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或者该说,是死寂一片。
这种安静非但没有带给众人安全感,反而更加深了人们的恐惧,在那苍翠深处似乎隐藏着什么可怕的毒兽,随时都可能扑出来将他们所有人都吞下去。
这一下子从极动到极静,当真是令人胸闷不已。
可还没安分多久,嘶嘶的开水声再度由远及近,消失不见的锦缎再度涌动而来,覆盖在腐臭的同类尸体上,将他们再度包围。
山风吹过,顿时将毒物特有的腥臭味混杂着血腥味散到各处,而这股让人心口烦闷的腥臭中却夹带着浓郁花香,让人更加难受。
叮铃叮铃,悦耳动听的铃声从林子深处传来,随着这阵清脆铃声,那些毒物向前涌动的动作忽然停止了。毒蛇们高高昂起脖颈,口中毒信不断吞吐,毒虫们匍匐在地,俨然就是臣服强者的姿态。